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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乡: 川普与反弹全球化的思潮

美国总统候选人川普,提出了在美墨边境筑千里长城后,最近又提出废TPP(环太平洋贸易伙伴)以及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很是令人震惊。这种对美国政府的既有成果以及固有国际关系的颠覆,何以会得到相当部分美国人的拥护,是美国人傻了还是川普疯了?联系近来世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美国人没懵,川普也非超人般独具妙招,而是全球化遭反弹的世界性思潮在美国的反映。
 
自法国大革命起,民族国家的政治结构已成世界基本的形态。随着资本主义的兴起,对市场、资源、贸易及资本输出的需求,全球化早已起步,只是规模有限。二战后世界尚无巨大的战争动荡,技术的进步、运输的便捷和电信及互联网的普及,使全球化具物化的条件,各地对产品、资源、贸易及资本交流的需求,使首先表现在经济层面的全球化趋向潮流。全球化也确实带来了不少好处,如各国对资金、技术、产品、市场、资源及劳动力的利用,以及在世界范围对此的有效合理配置,各国有机会享用物质进步的同时,亦有机会得以自身的发展和进步。全球化的特征是:自由贸易、自由流通及自由流动。全球化有人为的因素,但与其说全球化由人为创导,不如说是个自然进程。但全球化也有弊端,有人把全球化说成是“美丽的谎言”。由于各国的实力及条件的差异,和世界的南北差异,使全球化带来的收益多流入发达国家的口袋,世界的贫富差异在扩大,即便在发达国家也是富人更富贫者更贫。04年占世界人口1/6的发达国家,垄断了全球80% 的收入,占世界人口60%的63个发展中国家,仅得世界收入的6%,人均日收入不足2美元;到了近年,世界上1%的人占了50%以上的财富。全球化的实质是,全球资本主义化。
 
全球化不单纯在经济层面,它在政治、文化、思想意识等方面亦有强势体现。欧盟堪称全球化的区域形态成例,欧盟在经贸、金融货币、市场、人力流通甚至在政治上,均具较高的统一化。欧盟内部,民族国家的政治形态虽犹在,但已弱化,代之以与各盟约国并行的另一套盟级民主运行机制。难怪英国脱欧票决成功时,被工党领袖说成是英国的独立日。无论欧盟这种形态是否是社会的一种进步,它与固有的民族国家政治形态是一对矛盾。当英国体认到自己的国家政策及制度受牵制于欧盟,当英国感觉其在欧盟的话语权及在盟的实利不如预期,当英国平民感觉工作及福利不如入盟前,脱欧自立乃顺理成章。新首相梅夫人,一上台即叫停与法国和中国相关的核电项目,使习主席的中英关系黄金十年之描绘,多少有点尴尬。
 
说到中国,应该已从全球化中得益非浅,国家的实力跃前不少。一带一路的战略铺垫,不知是否是顺全球化的惯性之考量。倘诺决心跃入全球化的进程,那接下来的问题将是,全球化到底是全球美国化还是全球中国化,或是全球多元化。未来世界的规则和愿景,到底由谁来作?毫无疑问,各国都欲在全球化中贯彻自己的意志。世界各大国或集团在全球化中的表现,是以合作共赢,还是冲突摊牌继续旧有的规则,这些不由中国说了算,但如何应对却取决于对全球化清醒的认识。
 
俄罗斯因克里米亚与乌克兰及北约的关系紧张,究竟该视为俄对抗美国及欧盟的某种全球化,还是俄本身的沙文主义全球化作祟。在欧盟成员国荷法意等内部,也产生对欧盟的不满及离心思潮。川普在美国掀起的造势,不单纯是对一般民族固有的对外恐惧和憎恨或排外主义的利用。在全球化的势头下,美国大资本为了利润的最大化将工作外放他国,使本国就业下降,由此造成大量社会问题。至于在美墨边境筑墙,堂皇理由是不使非法移民与本地人抢饭碗,川普得美国人尤其是草根的共鸣不奇怪,在实际利益面前,谁还在乎政治正确与否。川普欲取消TPP 及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也是因为不愿哪怕暂时舍弃美国的传统优势及利益。所以说川普是个保守主义者,与克林顿和奥巴马截然不同。奥巴马和克林顿要的是美国在全球的规则制定权,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而川普要的,实质是欲即刻消除因全球化对美国的负面影响。
 
至于伊斯兰国家和社会与美欧的众多冲突,从经济、文化及宗教的角度出发,将其视作是对全球化的某种对抗,也有一定的根据。大概如何正确对待民族国家的现行政治形态,是全球化如何演进的必要课题。不妨将问题换个提法,不知全球化会带来一个怎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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