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关税对抗不公平贸易是愚蠢的举动

 

《哈佛商业评论》(Harvard Business Review ) 3月9日发表的一篇由美国总统和国会研究中心(Center for the Study of the Presidency and Congress)高级顾问谢尔曼•卡兹（Sherman Katz）撰写的文章称，在应对许多问题时，美国总统川普一直都在大打贸易牌。虽然川普在总统竞选期间以及上台执政头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采取强硬的贸易保护主义姿态，但他和手下的几名官员在最近几个月都示意正在重新审视自己采取敌对措施解决多边贸易争端的做法。但是，川普最近宣布拟对进口钢铁和铝产品征收高额关税，再加上川普的首席经济顾问、自由贸易商科恩（Gary Cohn）辞职，都表明川普贸易保护主义再度抬头。

 

卡兹认为这一点值得关注，因为中国以及其他一些国家为本国国有企业（state-owned enterprises，SOEs）提供补贴是导致全球贸易扭曲的主要根本原因，而关税和贸易保护主义对于解决这一问题通常于事无补。这些国有企业获得的补贴不仅刺激过度生产，压低市场价格，还使得国有企业生产的商品获得超过可接受竞争份额的市场份额。

 

鉴于美国进口的钢铁只有2%是来自中国，同时美国进口的铝产品只占中国铝产量的1.4%，关税既不会减少中国对这些金属产品的全球出口量，也不能制约其国有企业。美国对中国的下一轮报复行动的目标可能就是频频窃取知识产权并强制技术转让的中国国有企业，这也进一步突显出对这些企业加以限制的必要性。

 

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白宫内的贸易保护力量是在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都同意通过多边行动联手制约国有企业，并且已经取得一些进展后才再度抬头。首先，《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展协定》(CPTPP)以及欧盟与加拿大和欧盟与日本的自由贸易协定中都包含了迄今为止最为严格的国有企业限制措施。其次，欧盟、日本和美国都已经宣布有意采取联合行动制约国有企业。第三，原先反对CPTPP的川普政府似乎已经彻底改变态度，并且有可能在世界贸易组织(WTO)内寻找志同道合的联盟者。

 

总而言之，目前有许多迹象都显示各国在解决国有企业滥用行为问题方面有望取得长期而又重大的进展。下面我们就来详细一下这些进展。

 

在2018年1月，CPTPP（在美国不理智地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TPP）后，TPP更名为CPTPP）的11个缔约国同意在该协定中纳入迄今为止最为严格的国有企业限制新规。实际上，CPTPP的国有企业限制新规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美国贸易谈判代表起草和谈判。这些突破性的新规包括：

*在许多情况下禁止各国向本国国有企业提供补贴；

 

*强制要求各国在公共网站上列出所有国有企业，并披露国有企业的股权分配情况，在国有企业内担任高管或董事会成员的政府官员的头衔，国有企业的年收入情况，以及所有旨在向国有企业提供补贴的政策或项目的信息。

 

*要求所有商业销售和采购都必须基于商业考虑因素（价格、质量、可用性、运输和可销售性）进行，这意味着政府合同将会授予报价最低的投标人，而不是不公平地倾向于国内企业。

 

欧盟最近与加拿大和日本进行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时，也提出了类似的国有企业限制新规。

 

这些新规向WTO的所有成员国发出了一个强有力的信息，那就是对国有企业加以限制是可以做到的，并且在政治上是可行的。之前在地区性自由贸易协定中出现的类似限制规定也为在全球性贸易协定中纳入相关新规提供了动力。比如，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中有关服务贸易和知识产权的规定就促使WTO采纳了类似条款。虽然从地区层面到国际层面的进程并不容易，但俗话说得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在过去几周发生一系列相关事件之前，有一些令人鼓舞的迹象表明川普政府正在重新审视其采取敌对措施解决多边贸易争端的做法。

 

在今年1月25日，川普总统在达沃斯表示“如果我们能达成有较大改善的协议，我会对CPTPP抱持开放性的态度。”在2月27日，美国财政部长姆钦(Steven Mnuchin)在华盛顿透露，美国正在讨论重新加入CPTPP，姆钦同时称，他已经和多位贸易伙伴以及其他人会面，他们已经开始就TPP进行非常高层次的对话。

 

一个由25名美国参议员组成的两党参议员小组正敦促政府继续前进。在最近致总统的一封信中，他们鼓励美国政府重新加入CPTPP，并称该协定可以加固美国与地区盟友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抵制中国的影响，并可以藉此施压中国进行实质性的积极经济改革。

 

与此同时，也有迹象表明一些国家政府对WTO的敌意正在减轻。在去年12月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召开的WTO部长级会议结束后，欧盟、日本和美国发表联合声明，谴责扭曲市场的补贴和包括强制性技术转让在内的其他政府干预所导致的关键部门的严重产能过剩，三方同意在WTO和其他论坛上加强合作，消除第三国的上述及其他不公正市场扭曲和保护主义做法。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在此次会议上称愿意通过WTO谈判解决美国的优先事务，他同时还称赞70个成员国探索电子商务问题的新举措。
 

 

欧盟和日本都已经明确表示，他们愿意与美国联手阻击国有企业。

 

在今年1月25日于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上，欧盟贸易专员Cecilia Malmstrom告诉记者，虽然她担心美国和中国开打贸易战，但欧盟和中国之间也有自己的问题，对此她希望有机会和美国合作以协调欧盟的应对措施。Malmstrom称，中国向国有企业提供大量补贴引起严重关注，欧盟会和美国加强合作共同应对这一问题。

 

Malmstrom的声明以及去年12月WTO部长级会议结束后欧盟、日本和美国发表的联合声明，都显示出三巨头在中国国有企业的问题上存在罕有的一致。

 

美国单方面实行新关税将会削减WTO内部及其与盟友建立联盟所需的信任。此外，一直积极倡导自由贸易的科恩辞职只会增加外界的担忧。

 

美国现在有机会和其他国家联手寻求永久限制，以减少国有企业的滥用市场支配行为。美国应该重点解决这一问题，而不是采取征收关税等贸易保护措施。因为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只会削弱阻击国有企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