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晓华：中国提供的欺诈证据被串改 中国警方对证人逼供

 

 

 

《环球邮报》11月8日发表的一篇文章称，安省法院在审理加拿大华裔商人龚晓华（Xiao Hua Gong，又名Edward Gong）所涉的诈骗案时，采用了中国警察收集的证据，本案将会考验中加两国执法机构之间的关系。

 

在安省证监会(OSC)、加拿大皇家骑警和中国公安部以及新西兰当局联手进行调查后，龚晓华于去年12月被捕。新西兰当局之所以参与调查，是因为龚晓华有部分涉嫌犯罪所得转移到了新西兰。

 

2016年5月，龚晓华曾参加联邦自由党在多伦多举行的一场筹款晚宴，这场晚宴的嘉宾有特鲁多总理和一些加拿大华裔商人，期间龚晓华和特鲁多一起包饺子的合影后来广为流传，龚晓华也因此成为知名度最高的加拿大华人之一。法庭记录显示，在龚晓华及其他捐款人和特鲁多一起包饺子时，加拿大皇家骑警和监管机构已经开始调查他的商业交易。当年12月，加拿大警方开始对龚晓华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安省证监会指控53岁的龚晓华策划向中国公民欺诈性出售其名下保健品公司O24的数亿元股票，之后又将很大一部分所得资金转移到加拿大和新西兰的银行账户中，用于牟取个人利益。中国当局亦称，龚晓华在加拿大遥控发展中国传销人员参与非法传销骗局，从中敛财23亿元人民币，约合$4.66亿加元。

 

但龚晓华及其律师称，中国当局是源于政治压力收集相关证据，所以这些证据不应该被采用。

 

O24是一家多层次传销公司。销售人员是通过销售保健品赚钱，并且可以从他们所发展的下线的销售收入中获取佣金。因此，那些最早起步的销售员从下线处获得的佣金常常会超过自己的销售收入。在加拿大，多层次传销公司是合法的，但在中国，它们却是严打的目标。

 

根据加拿大法律，龚晓华因涉嫌在2012年至2017年间出售毫无价值的股票而面临四项指控，其中包括诈骗和洗钱。法庭文件显示，安省证监会的一名高级调查员称O24是一家已经解散的空壳公司。

 

尽管据称龚晓华案的受害者都在中国，但该案仍然引起安省证监会和加拿大皇家骑警的关注，因为龚晓华涉嫌在多伦多策划了整个骗局。加方的指控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依据警方在中国进行的调查，其中包括对被拘的龚晓华的同伙进行的审讯，以及来自所谓的O24公司投资者的证词。

 

针对相关指控，龚晓华请前加拿大皇家骑警反资本市场欺诈调查部门负责人汉纳福德（Craig Hannaford）帮他进行了相关调查。汉纳福德现在是调查公司Inquisit Solutions的合伙人，他在调查期间前往中国采访了O24公司的同伙、客户和经销商。其中有两名O24公司的前同伙告诉汉纳福德，中国当局试图敲诈他们的钱财，并且强迫他们提供不利于龚晓华的证词。在《环邮》所观看的视频证词中，他们还告诉汉纳福德加拿大警方从未独立会见过他们。

 

龚晓华案是跨国警务合作的典型案例，随着西方国家政府开始和发展中国家以及其他地区的执法机构合作，以共同打击跨国界犯罪活动，这种做法也变得越来越普遍。

 

但是，在日益强大和越来越自信的中国不断施压西方国家帮助其处罚逃往境外的犯罪嫌疑人的时代，和中国合作风险尤其大。众所周知，中国的刑事司法系统充斥着腐败、骚扰、恐吓和刑讯逼供等不当行为，据估计，中国司法系统中的定罪率高达98%或以上。在《环邮》的系列报道揭露中国当局对西部新疆地区的维吾尔族居民以及其他穆斯林居民进行大规模拘禁和监视后，加拿大和其他西方国家一起谴责中国政府无视人权。

 

人权观察组织亚洲部主任亚当斯(Brad Adams)表示，加拿大或其他国家的检察官不应该相信在中国国内被警方拘押的人士所提供的证词。

 

亚当斯称，西方当局必需在没有威逼胁迫的环境中对这些证人进行提问。但是，由于中国当局可以采取强制手段，因此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亚当斯承认，中国司法系统难以让人信任，意味着任何一个基于中国警方收集的证据在另一个国家被控罪的人士都有可能获得“脱狱卡”，因为相关证据会被篡改。

 

亚当斯称，政府不应该打着国际合作的旗号无视人权和正当程序，他指出，问题不在于加拿大和中国合作，而是在于中国没有完善的法律制度可以让人相信警方提供的证据，因此，中国有责任解决问题。

 

亚当斯还称，国际刑警组织主席、中国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Meng Hongwei）最近在返回中国后失踪,在国际社会提出强烈抗议后，北京才透露孟宏伟因涉嫌违法而受到调查，此事进一步诠释了为什么说中国不可信任。

 

龚晓华于2002年从中国移民加拿大，他在中国是从事戏剧编导工作。在过去十年，龚晓华在北美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他在多伦多地区收购了数家酒店，还在美国密歇根州收购了该州第二大酒店，此外，他还在加拿大收购了两个中文电视频道，其中包括Canada National TV。

 

在2008年，龚晓华成为加拿大公民，因为北京不允许双重国籍，他放弃了中国公民身份。

 

去年，中国湖南省邵东县人民法院以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分别判处帮助龚晓华在中国销售O24公司股票的11名同伙3年6个月至9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50万元至450余万元人民币不等的罚金，同时追缴各被告人的违法所得。

 

加拿大当局之所以会对龚晓华提出指控，是因为中方对该案没有司法权。由于加拿大和中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加方也不能将身为加拿大公民的龚晓华送到中国受审。此外，渥京亦担心转移给中方的加拿大公民会遭到虐待。在被捕十个月后，龚晓华获得保释，但他称自己在加拿大的所有个人资产都被冻结。龚晓华今年8月在Canada National TV的多伦多总部接受采访时曾称，他万万没想到来自中国当局的指控在加拿大也有效。

 

龚晓华关于加方证据收集工作的投诉，主要是基于前加拿大皇家骑警官员汉纳福德所做的调查，他在今年早些时候对十多个与O24公司有关的人进行了采访，其中有两名中国公民称中国当局试图敲诈他们的钱财，并以无限期监禁或是将他们转移到更残酷的监狱对他们进行威胁，他们还称自己在湖南邵阳市被关押了两年。

 

还有一名同伙告诉汉纳福德，中国警方将他拘留后，将他带到了他开户的银行，并敦促他将所有资金转移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在看到他的账户已经空空如也后，警方才放了他。

 

法庭文件证实，加拿大执法部门的人员在中国调查期间并未单独会见疑似受害者或被控和龚晓华共同作案的嫌犯。取而代之的是，加拿大皇家骑警和安省证监会的调查人员出席了中国警方进行的一些问询，并且这些调查人员在法庭记录中自称只是旁观者。

 

在被问及有关安省证监会和加拿大皇家骑警所进行的调查是否被允许对受害者或被控的龚晓华同伙进行独立问询的问题时，监管机构表示鉴于此案正在审理中，不便谈论细节。

 

在两名被控是龚晓华同伙的中国公民中，有一名女性告诉汉纳福德，她和她的丈夫都没有销售被指是和公司股票一起出售的O24公司的保健品，她的丈夫是从其他朋友那里购买了该公司的股票，并且没有利用这些股票赚钱。

 

在《环邮》所观看的汉纳福德对该名女性进行采访的录像中，她称中国当局告诉她，他们希望她做证人指控龚晓华及其名下公司说谎欺骗他人，该名女性称中国当局想将她作为受害者，警方还告诉她必须照指令行事，并称“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就别想出监狱！”

 

该名女性还称，她被迫写信和录制视频去说服其同样被监禁的丈夫认罪。她在邵阳市的拘留中心被关押了两年时间，期间和其他19名女性共住在一个只有20到30平米大的房间里，他们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个房间里。如果她们白天未能完成生产定额，晚上就得加班。

 

该名女性还称，中国当局还试图敲诈她和她的丈夫，要求她用10万元人民币（约$1.9万美元）换取自由，在她抗议后当局将价码减到了5万元人民币。但是，在当局决定让她和她的丈夫去指证龚晓华后，这项交易便废除了。该名女性还告诉汉纳福德，她和她丈夫拒绝了当局的要求。

 

另一名曾经出售和股票捆绑在一起销售的O24公司保健品的囚犯告诉汉纳福德，他被中国警方逮捕并被关押了近三个月，之后当局便开始对他进行反复审讯，该名男子称，当局的最终目标就是击垮他们，让他们按照当局的意愿行事。

 

该名男子还称，警方告诉他，如果他没有说出他们想要听到的东西，他将会被转移到另一个条件更加恶劣的监狱里。该名男子还称，他在被关押期间曾因没有完成生产定额而被迫通宵达旦加班。此外，中国当局也曾试图敲诈他的妻子，让他的妻子拿钱换取他的自由。

 

龚晓华的法律团队打算利用上述这些证词去证明加拿大当局在该案中所依据的证据既不可靠也不可信，他们认为这些证据是通过对中国囚犯施压而得来，这些囚犯得不到公正的审判，因为受牵连而被草率判决。

 

龚晓华在CNTV总部接受采访时还称，中国当局亦曾试图对他进行敲诈，让他用钱换取中方放弃追究O24案，中国当局还曾告诉他的律师，他们会让龚晓华在加拿大和新西兰都变得日子不好过，因为他在这两个地方都有家人和其他生意往来。

 

龚晓华称：“加拿大指控我和不公平地对待我，也会损害加拿大的国家利益，中国当局是想要我的钱！”

 

龚晓华不愿详细谈论自己和北京官员的关系，但他显然很快就失去了中国政府的支持，而这种情况在一个商人的立场可能会发生巨大转变的国家里并不鲜见。

 

在2016年，中国国家报纸《中国日报》曾经发表了一篇关于龚晓华的文章，其中详细介绍了他在美国密歇根州收购Ford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 and Exhibition Center，以及在伊利诺斯州收购一个前摩托罗拉(Motorola)生产和研发中心的情况。

 

在2014年，尽管龚晓华早在2008年就已经放弃中国公民身份并获得加拿大护照，但他仍被要求加入一个中国代表团，随时任中国副总理汪洋一起前往芬兰和斯洛文尼亚进行国事访问。

 

在2013年，龚晓华被任命为中国对外贸易委员会副主任，并且其名字现在仍在该委员会网站公布的人员名单中。

 

龚晓华称，加拿大当局针对他的案件开了一个危险的先例，这只是个开始，在这个案子之后，人们还会看到一个又一个龚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