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开始从世界经济舞台上大踏步的撤退

 
美国《福布斯》7月27日发表的一篇文章称，中国已经开始全球大撤退，这并不是指中方停止在南海修建人工岛，而是指在经济和财政领域的撤退。目前，就像一个无人能够阻挡的巨无霸一样快速发展的中国似乎已经减少在世界各地的建筑合同和房地产并购业务，昔日风光已经不再。与美国的贸易战让中国遭到很多指责（或赞扬，这主要取决于个人观点）。但是，即便华盛顿和北京明天就能签署协议，中国也无法重拾过去的强劲势头。
 
中国财政部提供的官方数据显示中国对外投资只是适度下降，无需为此担忧并不出人意料，但是，私人信息来源却描绘了一幅更引人注目的画面。根据备受推崇的美国企业研究所的中国对外投资追踪(China Global Investment Tracker，简称CGIT)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各类海外投资平均额仅为$275亿元，是2018年同期平均水平的一半，仅是2017年上半年投资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今年的中国对外投资数据是自2008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此外，中国的海外建筑合同，其中主要是中方与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的重要合作伙伴——第三世界国家签署的建筑合同数量也有所下降，只不过降幅不是那么明显。很显然，中国的海外拓展热情已经不如从前。


 
导致中国全球大撤退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东道国对中国投资的敌意越来越大，尤其是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对中国窃取技术的行为深恶痛绝。由此引发的怀疑与担忧已经影响到中国并购以及其他直接投资业务的审批。还有一些熟悉中方做派的国家则采取了进一步措施。比如，欧洲商会（European Chamber of Commerce）就警告欧洲各国不要过于依赖中国和中国投资。但是，这种怀疑与担忧主要集中在中国的大型国有企业身上，而不是中国的私人投资。但是，如果中国私人投资的降幅不明显，那西方持续增长的抵触情绪也会对此造成一定影响。
 
更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的硬通货相对短缺。尽管中国政府一直在努力让人民币成为全球货币，但实际上人民币在全球交易中的使用量占比仅为2%，因此在海外并购交易中几乎无用武之地。与此同时，与美国的贸易战也已经开始导致北京削减外汇储备资金。实际上，这个问题早就在北京的预料之中，中国政府早在2017年，也就是美国加征关税之前就已经开始调整外汇配给。中国对外投资第一次出现大幅下降是在2018年底，当时美国政府开始对一系列自中国进口商品加征10%的关税。中国对外投资第二次出现大幅下降是在今春中美贸易紧张局势加剧之际。可以肯定的是，中国仍然拥有庞大的外汇储备，但其外汇储备量的快速缩减仍引起了中国官员的警觉。在今年上半年，中国的外汇储备量已经降至略超$3万亿元，与2014年近$4万亿元的峰值水平相比下降了约25%。北京对这些财政资源的配给进行调整对国有企业的影响尤为明显，因为私营公司更加乐于也更有能力在海外借贷硬通货。

在中国海外投资出现降温的过程中，曾经一度占到中国海外投资总量约17%的北美地区出现了最大跌幅。毫无疑问，这与贸易战引发的敌意有很大关系。但是，中国在欧洲的投资也有所缩减，比如英国和瑞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是中国的主要投资目的地。相比之下，澳大利亚和新加坡只占到中国对外投资总量的约10%，中国在这些国家的投资虽然也有所减少，但降幅相对较小。


 
中国将其剩余的财政资源都集中投向欠发达国家，这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首先，中国在这些国家的活动更多是集中在建筑承包，而不是投资上。这些项目可能需要补贴，但东道国并不要求一定是硬通货。实际上，中国已经从其中的许多项目中赚了不少钱。其次，北京已经明确表示，“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是其政治优先事务。对于中方来说，在中国和欧洲以及中东之间的陆路贸易路线上做这种努力，可能无法带来能和投资发达国家相媲美的可靠经济回报。但是，通过推进中国所吹捧的旨在替代美国主导的海上贸易体系的“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努力让沿线国家站到中国一边，北京在这些项目上所花费的金钱可以为其带来巨大的政治利益。在过去，“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曾经占到中国海外建筑项目总量的五分之三以上，其中有近四分之三的资金涉及巴基斯坦、伊朗、沙特阿拉伯和尼日利亚等国的能源和交通项目。2019年的初步统计数据显示，随着中国在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建筑项目数量有所减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中国海外建筑项目总量中的占比变得更大。
 
即便中国和美国在明天达成贸易协议，这些趋势可能也会继续持续下去。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即便中美贸易可能会随着新协议的达成而有所增加，但其中的条款无疑会催生比之前更平衡的贸易环境，从而使得中国不太可能迅速补充其硬通货储备。与此同时，无论中美两国是否能达成贸易协议，对中国政府的议程及做法的怀疑和担忧，尤其是对中国国有企业的抵触情绪仍会继续存在。毫无疑问，政治需要将使得中方继续将重点放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其建筑项目上。对于中国的海外投资，最好的预期就是能够保持稳定。但无论未来是好还是坏，全世界都已经见证过中国的海外投资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