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想兜售你一个梦，但你不要白日做梦（上）

传销（Multi-level marketing，简称MLM）公司对女性的承诺是，她们可以一边照顾家庭，一边赚钱。 尽管有些人真的成功了，但对于大多数参与传销的人而言，那只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加拿大环球邮报不久前刊登了费琳（Ellie Flynn）的一篇关于传销的文章。费琳是英国广播公司（BBC）驻伦敦的调查记者和节目主持人。她不久前制作了纪录片《传销百万富翁们的三个秘密》（Three’s Secrets of the Multi-Level Millionaires）。

费琳的文章说，近年来，她注意到自己的脸书回馈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十多年来未联系的家人，老朋友和一些女性同事突然来找她，要求她加入“ VIP小组”，或私下给她发消息，让她购买“令人激动”的新产品，包括口红，衣物，面膜，营养品等。这些商品的价格全部高得离谱。

这些亲朋好友（大多数是女性）加入了传销，也称网络营销或直销。该行业的年销售额为2500亿元。这些传销公司借助社交媒体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它们席卷全球。其中为数不多的人赚取了几百万元。但那是让别人花几千元和时间为代价而得到的。 你可能想不到，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公司捞钱的技巧是从宗教组织那里学来的。

在那些传销者自己发自内心的传销介绍会中，有些成功的女性介绍自己如何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获得更多的自信，口袋里有更多的钱。而做到这一点完全归功于一个“惊人的机会”。她们不需要早九晚五的为老板卖命，而是为自己打工，成了企业家。 而且，她们也鼓励在场的朋友：只要努力， 你也可以做到，你也可以效仿。



传销的经营模式似乎很简单：加入他们的传销团队，跟随他们的脚步，你赚钱的日子指日可待。

但实际情况是，除了极个别人赚到钱，大多数人都没有。

传销公司是通过个人销售产品的公司，产品从化妆品、营养品、生活教练和家庭用的水电气。

如果你剥开传销的表面，你会经常发现传销采用的是坑人的技巧把产品卖出去。这也导致有人指控传销是金字塔式的商业模式，就像邪教组织玩弄人们的心理那样来拉人加入他们的阵营。

费琳认为，虽然传销公司是合法经营的公司，但有些公司利用法律的灰色地带，使他们能够利用弱势群体为自己捞钱。

英国有超过40万人加入了传销。 在加拿大，这一数字上升到130万，而美国有1800万以上的个人分销商。 在全球范围内，有1.16亿人参与传销，此数字实在让人吃惊。



费琳花了9个月的时间为英国广播公司（BBC）做了这部纪录片。她走遍了英国，并飞越大西洋， 去了摩门教教堂的中心来调查这个有争议产业。

她与两家公司签约，并参加了一些培训活动。这些活动使费琳感到震惊，她想知道为社么会有这么多年轻女性沉迷于两个最大的传销品牌，Nu Skin（如新）和Younique？这两个品牌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魅力？

如新和Younique均为美国化妆品公司，使用其产品的多为女性。如新于1984年成立于犹他州的Provo，如今在52个国家/地区拥有825,000个传销个人（或称“分销商”）。Younique于2012年成立，也是在犹他州，目前在全球范围内有超过一百万个传销个人（或称“主持”）。

在签约加入之前，费琳对这两家公司神神秘秘，以及究竟怎么卖产品的含糊程度感到震惊。他们积极鼓励她“开创自己的事业”。但作为团队的一员，她要与自己的“上线”签约。这位上线，就是那个招募她进公司的那个人。



两家公司给费琳的印象是她每周可以赚几千英镑，但是如何分账令她困惑，她无法算出自己实际上能赚多少钱。她们向她保证“工作时间由自己掌握”，但是她不知道要使自己的企业成功每周需要投入多少小时。他们只是告诉她，她可以“想干多少是多少，自己定赚钱的目标”。如果她想一年赚六位数，那并非幻想。如果她想“自己使用公司所售的产品”，那也没有问题。最后，她还是对自己要实现的梦想：一年可以休12个假期，买一个豪宅的可能性摸不着头脑。

不久，她总算琢磨出点道道来了：如果她想一年赚到6位数，她就需要去招新人去做她的下线。

她从Younique那里明白了“ RITA” （recruiting is the answer）的意思，即要发财，“招下线才是答案”。换句话说，她需要建立一个团队，而不仅仅是卖东西。当她在如新上培训课时，一位高级分销商告诉学员：“很多人搞不懂公司业务。以为这是一家美容企业，所以他们认为必须销售产品，但实际上这是一家招聘公司。”

费琳指出，传销不是什么新概念。自1945年以来，传销就已经正式存在。那时人们使用该模式销售Nutrilite（一种维生素产品）。 Nutrilite最终被安利（Amway）收购，后者使用传销将其产品与其他家用产品一起出售。 另外，无需商店就由代理商直接销售的想法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初，当时出了一个有史以来的第一位雅芳女士（Avon lady）。 多年来，通过向人们许诺自己挣钱自己花，从特百惠（Tupperware，通过传销卖厨房产品的美国公司）的家庭聚会到安·萨默斯（Ann Summers，一家卖性玩具和女性性感内衣的英国传销公司）的家庭聚会，均使用这种销售模式推销商品。同时，他们也鼓励招聘下线，而且招募的对象主要是女性（2018年，美国74.8％的传销个体商是女性）。



那么，为什么传销公司招募的对象主要是女性呢？

妇女生完孩子后，是否重返工作岗位是许多刚成为妈妈的很难做出的决定。根据盖洛普（Gallup）2015年的一项民意调查，有56％的美国妈妈表示，如果有可能，她们将留在家里。传销的商业模式似乎提供了一个完美解决产后是否工作的方案：在家赚钱。但事实是，许多妇女参加了传销后不是让别人买东西，而是自己从传销公司买东西。或者是花了很多时间替传销公司卖产品，而所得到收入只有一点点。

在同时加入了如新和Younique之后，费琳决定进一步了解这两家公司的起源。她惊讶地发现，这两家公司都起源于同一个地方：摩门教的大本营。

这两家公司的创始人都是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Church of Jesus Christ of Latter Day Saints）的信徒，两家公司都起源于世界摩门教的总部所在地，犹他州。犹他州最近以传销的中心而名声大噪，有100多家公司从那里起家。许多犹他州的居民认为，摩门教和传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摩门教会的信徒告诉费琳，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招募的能手，他们中的许多人去全世界传教，也就是敲陌生人的门，向他们介绍耶稣。



一位名叫Geena Alger女士告诉费琳，摩门教“绝对能教给你很多如何招人的技巧”。Alger女士说，由于曾远走传教，她从不惧怕与人们谈她的传销业务。曾尝试过给三个传销公司效力的Alger女士说，如新和Younique这两家传销公司都在“利用”摩门教拉人入教的技巧，并以年轻的妈妈和想留在家中的年轻女性”为招募对象。Alger女士说，年轻妈妈特别容易受到伤害，因为他们常常觉得自己应该为家里的才米油盐做点贡献，同时希望能留在家中照顾孩子。

Alger女士说，生完孩子后的年轻妈妈特别容易被别人说服，因为这个阶段的女性非常孤独，而传销给她们提供成为社区一员的机会。

许多与加入这些传销公司、成为独立分销商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赚钱的机会很渺茫。

经过一番深入调查，费琳发现了一个令她沮丧的事实。 Younique网站上的数据显示，全球每个月仅0.02％的分销商有高收入，但是由于Younique没有发布收入的数据细节，因此实际上人们并不知道最高收入究竟是多少。对于如新在欧洲，中东和非洲的分销商来说，2017年有89％的人完全没有赚到任何佣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