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丰银行支持香港国安法的背后动机耐人寻味

（大中报/096.ca讯）：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一个半世纪以来，汇丰控股有限公司(HSBC Holdings PLC, 0005.HK, HSBC, 简称：汇丰)在东西方混乱的地缘政治局势中始终保持中立。如今，这家银行在有关香港未来的问题上公开表示支持中国，这已引发一场批评风暴。

最近，在香港一个地铁站外的一张塑料桌上，汇丰亚太区行政总裁王冬胜(Peter Wong)在一份请愿书上签了名，支持中国准备对香港实施的国家安全法。反对者表示，这项法律将令香港失去自治权，威胁到言论自由和独立司法这些代表香港西方化的支柱。北京方面表示，在香港历经了一年的抗议活动后，这项法律对恢复秩序非常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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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表达上述支持标志着汇丰对于香港政治的一次不同寻常的公开涉足。据知情人士透露，对于中国以及沙特等其他敏感国家，汇丰基本上遵循一个老套的策略，那就是在公开场合尽量少表态，同时私下向相关政府保证，汇丰的利益在于这些国家的经济成功。

汇丰采取上述举动前，该行曾遭到亲北京人士和官方媒体抨击，被指责不支持国安法。汇丰去年还不得不就其在美国针对华为技术有限公司(Huawei Technologies Co.)的刑事案件中提供的信息向中国政府官员道歉。

汇丰大部分利润来自香港和中国内地，因此给北京方面留下良好印象意义重大。该公司通过一个面向中国受众的社交媒体账户对涉港国安法表达了支持。

对于这项会产生历史性影响的行动，汇丰选择了低调路线，未向世界媒体发布新闻稿或接受公开电视采访，而是采取更有针对性的方式。近日，汇丰在上述中国社交媒体账户上发布了王冬胜在请愿书上签名的照片。汇丰在配文中称，在“一国两制”的原则下，该公司支持所有能够振兴香港经济的法律。1997年香港回归时，北京方面同意香港保持高度自治50年。

王冬胜签署上述请愿书给一年多来汇丰内部一直在争论的一个问题画上句号，即如何应对中国在香港影响力的不断增加以及美中贸易争端。鉴于汇丰的历史和对亚洲的依赖，这个问题对于该公司尤其棘手。王冬胜的举动也显示出，随着汇丰收缩在欧洲和美国的业务，该公司致力于在习近平领导的中国发展。

基纳斯顿(David Kynaston)曾与人合着一本有关汇丰历史的书。他说，在如此带有政治色彩的请愿书上签名，确实有悖于（汇丰）根深蒂固的行为准则。



这家规模庞大的跨国银行的员工数量几乎与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 JPM)一样多，资产负债表规模也与摩根大通相当。由于扎根于香港和上海，汇丰完全有能力利用中国在全球经济中的崛起获利。

这一签名行动招致了政界人士、汇丰客户和员工的批评，并使汇丰与英国、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立场产生了分歧，那些国家称新国安法侵犯了香港的自治权。汇丰受到英国监管。

一些人呼吁汇丰的现有客户将账户转移到其他银行。亲民主活动人士黄之锋(Joshua Wong)在Twitter上说，汇丰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表明中国将如何把国家安全法作为新的手段，对在香港的外商施加更大的政治影响力。

国际投资银行DC Advisory驻伦敦的中国银行家Endong Zhai称，中国在香港实施新的国安法绝对是正确的。他说，包括美国和英国在内的所有国家都保护自身的安全，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就新国安法对中国的批评过头了。

私下里，一些汇丰员工对王冬胜的支持之举表示愤怒，因为他就一个政治问题表达了立场。

一名员工称，汇丰陪伴了几代香港人，但一旦面临压力，汇丰就背叛了香港，这是可耻的。由于担心遭到报复，这名员工要求匿名。



汇丰的政策要求员工“回避可能被合理地认为具有冒犯性或煽动性的话题”。

汇丰与中国的关系可以追溯到1865年苏格兰商人苏石兰(Thomas Sutherland)创办这家公司，当时他负责一家英国航运公司的亚洲业务。

汇丰向茶叶和丝绸贸易商提供贷款，在亚洲各地开设分支机构，为新的贸易流和铁路提供融资。

1949年中国共产党掌权后，汇丰被迫退出中国，并进入世界其他地区寻求增长。汇丰帮助跨国公司管理新市场的现金和交易，与摩根大通和花旗集团(Citigroup Inc., C)等美资银行展开竞争。

在香港回归中国之前，汇丰展开多元化经营，在亚洲市场之外进一步拓展业务，并于1992年收购英国米特兰银行(Midland Bank Plc.)，次年将总部迁至伦敦。

然而，香港对于汇丰来说仍是一个财源滚滚的市场。在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头十年，随着中国制造业的繁荣，汇丰向进出口商提供贷款的业务得到蓬勃发展。

全球金融危机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动摇了在西方做生意比在中国更安全的观点。汇丰曾因对其分布广泛的业务控制不力而遭到美国政府的处罚。

该行因此重新将业务重心转向亚洲，恰逢中国开放国内金融市场、珠江三角洲繁荣之际。珠江三角洲是连接香港和华南富裕创业核心区域的地带。



2018年，汇丰在中国的抱负遭遇挫折，当时美国检方借助该行提供的信息指控中国通讯设备巨头华为的首席财务官孟晚舟犯有欺诈罪。孟晚舟被控就华为与一家在伊朗开展业务的关联公司之间关系误导汇丰等银行，加拿大去年曾应美国的要求将她逮捕，目前美方正寻求引渡孟晚舟，以便让她就相关指控受审。

《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此前报道称，汇丰的一位监督人2016年向美国检方举报了涉及华为的可疑交易。根据2012年就涉嫌违反制裁令和洗钱问题达成的一项和解协议，汇丰当时正受到美国司法部的监督。华为的律师今年在加拿大一家法院表示，美国司法部的监督令汇丰有动机把华为列为该行违反制裁令的始作俑者。

知情人士称，汇丰与该案的牵连被公开后，该公司高管曾私下向中国官员表达歉意，例如汇丰时任行政总裁范宁(John Flint)曾向中国驻英大使道歉。

汇丰试图平息事态的同时，中美之间的贸易战日益升温。

据知情人士称，由于担心可能不得不选边站，汇丰高管们考虑了如果该公司公开表示支持中国，其在客户和员工中的声誉会受到怎样的影响，高管们还通过计算来评估此举会对未来财务状况产生什么影响。



2019年6月，汇丰在这方面受到的压力加剧，当时香港民众走上街头示威，反对一项允许将犯罪嫌疑人引渡到中国内地受审的法案。随后该法案被搁置，但没有正式撤回，抗议活动演变成一场更广泛的意识形态斗争，反对渐渐渗入的中国权威主义。

在今年1月1日的一次游行示威中，抗议者破坏了汇丰的一些分支机构，并将红色油漆泼在该公司香港总部门口的铜狮子Stephen和Stitt上。这对铜狮子自1935年以来就一直摆放在汇丰香港总部门外，香港的一些纸币上也印有这对铜狮。

去年7月份，中国官方媒体呼吁将汇丰列入“不可靠实体”清单，此举将导致汇丰失去中国业务。知情人士称，这让汇丰意识到可能需要采取更多行动。

去年8月份当记者问及该行对中国的立场时，汇丰主席杜嘉祺(Mark Tucker)表示，汇丰的利益与中国的增长和经济繁荣完全一致。

但亲北京的批评人士要求的不仅仅是对中国经济政策的支持。香港前特首梁振英5月29日在Facebook发文直接点名汇丰，要求其支持涉港国安法，否则可能面临业务损失。

他说，汇丰在中国的业务，中国和其他国家的银行完全可以一夜之间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