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的家庭珍品：电视机与手风琴

一九七二年春，我从农场回到机关不久，经朋友帮忙，花了三百一十四元买了一台九寸凯歌牌电视机。这台电视机用了我三个多月的工资呢。那时，我们住灯市口一个四合院里的两间西屋，电视机拿到家里后，全院的邻居象看西洋景一样，觉得那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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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这台电视机，当时的想法就是给孩子们扩大点知识面，加上在农村劳动了两年，没有什么开销，攒了点钱，听人家说：市面上非常紧俏，灵机一动就买了。一开始，晚上一到就打开，院里的孩子们就拿小板凳来家看电视。可过了一段时间，两个女儿，忙于学习，非但不看，还嫌开电视影响她们。当时，我左右为难，当然考虑女儿们学习得放在首位，可突然一停止，既得罪了邻居孩子，也得罪了家长，本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们见了我也冷淡起来。



正在此时，北屋男士刚落实政策回来，也买了一台，但人家不存在孩子们的学习问题，住五间房，用一间房开电视都不是问题，于是把孩子们吸引到了他家。再加上他老婆不是省油的灯，整天无事可做，好东家出西家进，搬弄是非使得我们和邻里之间有了隔阂。检讨问题所在，还是出在我这里。如果起初根本就不让别人看倒也罢了，可看了又停止，是有点伤人，尤其是伤着有孩子的这家，而这家在文革中，我下放劳动时对我们家是有功的。
         
当时留下我的大女儿一人在家，正好院里发生过被小偷洗劫一空的事件，孩子晚上睡觉害怕，就抱着收音机睡，直至睡着了，收音机还在哇啦哇啦的叫，东屋邻居说，他常常用一根铁丝做一小勾，从门缝穿进去把开关关掉。我听了既难过又害怕。于是，住北屋拐角上的这家女主人，主动答应让我的女儿到她家睡，好在她先生也下放，但人家只有七、八米大的屋子，放两张床，已经够拥挤的了。所以，女儿每天晚上要搬两把椅子在她家搭铺睡，直至我下放回来。

虽然我也尽量买些礼物送给她，但如果没有一颗善良的同情心是做不到的。当我们挨整，造反派找她们调查时，她们实事求是的做了让造反派不满意的回答。足见她们的人品，值得尊敬。所以，为了这台电视机得罪了她，真是得不偿失。也在我的心灵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遗憾。这也就是在北京住大杂院的弊端。如果是住楼房，关上门自己家过自己的日子，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等到八十年代，我们搬进楼房时，那台电视机仍完好无损，可为了答谢帮忙搬家的人，就把它送人了，但至今记忆犹新。
                        
就在买电视机后不久，还是考虑到孩子们的前途，中学毕业后何去何从，心中无底，但有一个宗旨就是得有一技之长，否则难以维持生活。反复琢磨，在农场时，有的人会拉手风琴，开晚会时离不开他们，那真是别人不具备的一技之长。受此启发，我想要买一台手风琴让孩子们学，可那时这东西也够贵的，要一百八十元，且市面上无货，正好，我们有位同事分到乐器厂工作，毅然决定托他解决这一问题，还记得是红色的，非常漂亮，于是女儿们很高兴的学了起来，先生单位的李小姐还来指导过。以后就靠她们自学了。

所以，那时两个女儿背起手风琴都可拉上一段，像莫斯科郊外的夜晚、蓝色多瑙河等。多少年后，我还不止一次看过大女儿在同事聚会时表演过。在那种特殊的年代，这就要算我们对孩子的特殊投资了。

谁想，在迷茫中，孩子们迎来了考大学的机会，精力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买的这两件东西，虽至今荡然无存，但在回首往事时，仍会想起它们在历史上的存在和发挥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