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疫苗之后，这场疫情将如何结束？

 

 

（大中报/096.ca讯） 加拿大环球邮报日前发表了一篇健康专栏作家Andre Picard的观点文章。他感觉疫情不会轰轰烈烈的结束，而是以缓慢的抽泣而结束。

 

Picard猜测流行病的结束方式不是一声巨响，而是轻轻落地。

 

这是T.S. Eliot 的The hollow men中的一句诗。Picard认为未来几个月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不是世界性的灾难，而是更平凡的琐事：越来越多的人接种疫苗，然后是公共卫生限制的逐步放松，冷漠态度的上升，以及近一个世纪以来世界上最严重的全球健康威胁的平息。

 

多伦多大学Dalla Lana公共卫生学院的传染病流行病学家和助理教授Ashleigh Tuite 认为疫情的结束不会戛然而止，不会突然出现一个胜利日，然后每个人都跑到街上拥抱对方。他认为社会秩序渐恢复正常，但不是往日的那样正常。

 

随意拥抱、公开庆祝活动和其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交际活动还很遥远。在可预见的将来，口罩、社交距离、对聚会的限制和旅行的限制都将伴随着我们。

 

历史告诉我们，疫情结束没有好莱坞式的美好结局。往往是缓慢而凌乱的，COVID-19当然也不会例外。

 

目前两大未知数是公众打疫苗的意愿和免疫力的持久性。

 

而这，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我们能多快地将疫苗投放进社区，而加拿大在这方面的行动似乎并不太紧迫。一些省份，如安大略省，在假期期间停止或放慢了疫苗的推广，一些省份甚至扣留了库存，给第一次接种的人预备第二针。好在这两项政策都已被扭转。

 

Tuite医生称疫苗给人们带来了很多希望，他说：“但我们是否能达到群体免疫力还是个未知数。而如果疫苗出现了问题，所有的希望都毁于一旦。”

 

最初估计，需要有60%至70%的人口接种疫苗，才能使新冠病毒难以继续传播，这个难以实现的目标被称为群体免疫（herd immunity）。现在，由于世界各地出现更多的传染性变异体，科学家们表示接种疫苗的目标需要达到80%至90%的范围内，这对成人疫苗来说将是前所未有的。

 

尽管科学家们的声音很响亮，被社交媒体放大，但实际上很少有人反对接种疫苗，那些有疑虑的人往往在看到同龄人挽起袖子后变得不再犹豫。但这其中有很多结构性的障碍。

 

哈利法克斯Dalhousie大学儿科教授、在全球卫生领域工作了几十年的疫苗学家Noni MacDonald 表示疫苗接种系统最初是为孩子设计的。她说：“要让50%至60%的成年人接种疫苗，将非常非常困难。”

 

她表示，众多的挑战包括对疫苗的犹豫不决、难以覆盖到的人口、薄弱的公共卫生基础设施，以及到目前为止，加拿大批准的疫苗需要超低温储存（辉瑞的疫苗在零下70摄氏度储存，摩德纳的疫苗在零下20摄氏度储存，这两种疫苗必须在解冻后迅速使用）。现有的每一种疫苗也都需要打两针才能完全有效。第三种备选的阿斯利康的新冠病毒疫苗可以解决一些令人生畏的物流问题，可在2-8摄氏度环境下运输或存储至少6个月，甚至可能只需要打一针就可以解决问题。加拿大已经向阿斯利康公司订购了2000万剂疫苗，但该疫苗尚未在加拿大获得监管部门的批准。

 

MacDonald 医生称加国才刚刚开始接种疫苗，而且只会越来越难。她承认最后一英里将是最难的一英里。

 

以上只是物流难题。免疫学部分的难题同样充满了潜在的复杂性。

 

在接种者中，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是否能终生不受感染，或至少几年不受感染？同样，那些被新冠病毒感染的人是否有再次感染的风险？没有人知道，真正回答这些问题的唯一方法是时间和监测。给人的感觉是我们并不具有很多时间，而监测也做得不够好。

 

我们都急于把2020年这个可怕的年代抛在脑后。但现实是，我们充其量只是达到了这一流行病的中点。更不用说其附带损害：从挥之不去的精神健康创伤到惊人的公共债务，未来几年将会影响很多人。

 

加拿大儿科急诊医生、无国界医生组织前国际主席Joanne Liu 根据她处理区域性疫情的经验中，称学到的最重要的教训之一就是疫情持续的时间总是比人类想象的要长。

 

Liu 医生表示即使传染性疾病被轻松打败，那么疫情中真正重要的是人的因素，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几个月人们的行为。

 

我们可以模拟不同的情况：感染、住院和死亡将如何随时间演变。但我们无法模拟人类行为。这是每一个预测和计划中的不确定因素。

 

我们知道的是，相当一部分公众似乎已经厌倦了限制：渴望回到办公室工作，出去看电影，去社交app上找朋友约会，而另一些人则希望有更严格的措施，至少在短期内。也许"对封锁措施的必要性存在较大分歧"是一个贴切的说法。

 

然而，在COVID-19问题上，一次又一次的教训是：没有耐心可能是致命的，迟疑不决也是致命的。

 

迄今为止，世界上已有8200多万人感染，约有180万人死亡。

 

加拿大累计病例已经超过600,000例，COVID-19已经在这里夺走了近16,000人的生命，使其成为2020年第三大死因。

 

从种种迹象来看，无论疫苗是否有效，这场残杀都将持续到下一个冬天。

 

事实上，根据感染、住院和死亡的趋势线，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未来几个月将是最黑暗的时刻，尤其是与节日聚会有关的新病例激增，就像感恩节后发生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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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cDonald医生痛苦地表示疫情没有这么快结束。她说：“许多人已经感染或死亡了，还有更多的人将感染或死亡。”

 

但如果疫苗推广顺利，疫苗效果比较好的话，到了夏天我们应该可以喘口气了，也许还能烧烤和打棒球。

 

不过，给加拿大3700万人接种疫苗还是需要时间的，何况全球有70亿人。

 

随着疫苗接种人数的增加，新冠病毒的传播方式也将发生改变。我们可以预期患病的浪潮会消退，但更多的零星涟漪会集中在未接种疫苗的人群中。传染病专家预测，新冠病毒很可能成为地方突发病，长期潜伏，然后一旦有突破口就称霸一方，就像流感一样。

 

全球差距将变得更加明显。占世界人口13%的国家已经消耗了现有疫苗的一半以上。(仅加拿大就购买了4.29亿剂七种疫苗，足以为全加的人口接种六次疫苗，目前还不清楚加拿大将如何分配多余的疫苗)。

 

Liu 医生称疫苗的抢购就像一场盛宴，光鲜亮丽的人吃的满嘴流油，而中低收入国家的人却只能在一旁等着剩饭。

 

她还警告，这种"以我为先"的态度会适得其反，在各地新冠病毒的传播被遏制之前，每个人都会受到威胁。

 

这场疫情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样，暴露了社会中的差距，甚至在富裕国家也是如此。

 

在加拿大，最明显的败笔是在老年人护理方面。在全国16 000例死亡中，有10 000多例是在养老院和长期护理中心中死亡的，而其他人被隔离的方式则证明了社会政策中根深蒂固的年龄歧视。

 

这一疫情对女性，特别是职场母亲的打击尤为严重，使消除两性不平等的进展倒退了数年，甚至数十年。要纠正这种情况，需要将可负担得起的儿童保育作为公共政策的优先事项。

 

COVID-19还迫使我们认识到低薪工人对一个正常运转的社会的重要性。如果我们能提高基本工人的工资(而不仅仅是暂时性的)，强制规定带薪病假等福利，想方设法将EI福利扩大到零工和自雇职业者，更普遍地改善工作环境，我们的工作场所问题才能得到改善。

 

加拿大紧急救济金（CERB）是政府在这次公共卫生危机中采取的最重要的举措之一，它为470万工人带来了一些经济上的救济，使其可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基本收入试点项目。如果它能引发一场关于改革社会福利的严肃对话，那将再好不过了。

 

后疫情时代也将严重考验卫生系统的应变能力。外科手术积压，慢性病患者感到被忽视，一线工作人员倦怠。没有人知道COVID-19的压力和创伤会对民众的心理健康产生怎样的影响，也没有人知道长期以来忽视心理健康的医保体系将如何应对。

 

Liu医生表示每当出现公共卫生危机时，总是会有巨大的后遗症，尤其是会对卫生系统产生深远影响。

 

面对未来，最大的挑战将是解决已经暴露的社会创伤和经济创伤。

 

很多人都在谈论一线希望，但只有政府、公司和个人根据经验教训采取行动，这些生机才会出现。

 

Tuite医生希望疫苗不会成为不做事情的借口。

 

她表示，冠状病毒的挑战仍将存在，也许会持续很多年。即使有最好的疫苗，彻底根除的可能性也不大。目前只有一种人类疾病“天花”被根除，而这一成果是该疾病疫苗被发现200年之后！Edward Jenner在1796年进行了第一次天花疫苗接种，人类在1980才宣布天花被根除。

 

消除小儿麻痹症的努力不是因为缺乏疫苗而停滞不前，而是因为复杂的地缘政治和社会经济现实。

 

最好的情况是SARS-CoV-2成为另一种季节性的新冠病毒，只引起有限的疾病。最坏的情况是，它继续变异，每年秋天以不同的菌株形式袭击人类，类似于流感，但更致命。我们在处理新冠病毒这个急性疾病方面并不擅长，如果它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我们会做得更好吗？

 

在某一时刻，世界也将通过其行动决定什么程度的死亡是"可以接受的"。每年仍有150万人死于肺结核，70万人死于艾滋病，40万人死于疟疾，等等，而我们却几乎无动于衷。当COVID-19不再对富裕国家构成威胁时，它是否会像许多其他传染病一样，不再是公共卫生的优先事项？

 

随着眼前危机的消退，我们需要构建一个超越“迅速重新开放”的国家计划。仅仅制定一个疫苗接种时间表是不够的；我们需要阐明一个明确的最终目标，以及我们究竟如何像拜登竞选口号所说的那样："重建得更好"（build back better）。

 

当流行病学意义上的疫情结束时，可能要到2022年，我们才可以开始认真处理其他杂事。

 

恢复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需要包括为下一次疫情做好准备，这无疑将带来新的挑战。正如世界卫生组织在其年终简报中所告诫的那样：这次疫情"不一定是最大的一波"。

 

MacDonald医生表示，我们从COVID-19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我们必须准备好并愿意应用这些经验教训。她说："还会有其他的疫情威胁，所以我们不能像过去那样太快忘记教训。"

 

最大的挑战将是我们短暂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