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嘲笑残疾者官司打上最高法庭 法官5比4：言论自由高于个人尊严
-- 喜剧演员有权利嘲笑残疾的童星
来源: 大中报 梁楚怡
（大中报/096.ca讯） 加拿大CBC新闻网10月29日发表了一篇记者Isaac Olson的文章，他透露最高法院当天以5票对4票的结果，认定脱口秀演员Mike Ward的言论不涉及对童星Jérémy Gabriel的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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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érémy Gabriel在结束了长达10年的法律斗争后, 在10月29日上午的新闻发布会上说：“这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Gabriel 称自己愿意接受最高法的裁定，而对他自己而言，他可以放下一切了。
加拿大最高法院裁决周五以5比4的微弱差距，裁定脱口秀演员Mike Ward胜出，他的表演曾嘲笑了患有Treacher Collins综合症的童星Gabriel，这种先天性疾病的特点是头骨和面部异常。
法院裁定，脱口秀演员Ward没有违反魁北克省《人权和自由宪章》所保障的言论自由的限制。
法院在裁决中认为，Gabriel不是因为他的残疾而被选为戏谑目标，而是因为他的名气。法院还认为，Ward的笑话并没有试图煽动其他人嘲笑Gabriel，Ward无需为Gabriel的同学和其他模仿这些笑话的人的行为负责。
Gabriel 未来计划将更多精力放在生活和学业上。他表示，无论最高法院的决定如何，他都谴责演员Ward那他做为喜剧包袱。
2016年，一个人权法庭曾命令Ward因为语言嘲讽还是孩子的Gabriel支付35,000元的精神赔偿和惩罚性赔偿。
周五的裁决意义重大，因为这是最高法院第一次审理此类案件，不得不就喜剧演员的言论自由和个人尊严之间的平衡作出裁决。
Gabriel说他不后悔
Gabriel 在法庭和媒体报道中向所有多年来攻击他的人发表讲话。他表示，每一次侮辱，甚至每一次威胁，都会促使他继续拿起法律的武器进行斗争。
Gabriel 说："在过去10年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不后悔。"
当Gabriel还是个孩子时，听到脱口秀演员关于他的无数笑话，曾试图自杀，他希望Ward知道这一点。
Gabriel 说："我想告诉他我第一次听到这些笑话时的感受。"
Gabriel 补充说："你13岁的时候，一个40岁的男人说你不值得活着，你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最高法院：嘲笑残疾儿童歌手的喜剧演员并没有违反言论自由的限制
Gabriel对这项裁决后的未来感到担忧。他解释说，如果一个知名的喜剧演员可以对孩子造成伤害，他很担心加拿大有与他类似遭遇的其他孩子。
然而，Gabriel仍然抱有希望。他希望激发人们的信心，保护自己不受诋毁的声音所影响。
这位曾经的加拿大童星仍然坚信人人平等。
他的母亲Sylvie Gabriel发布了一段自己的视频评论，因为是她在2012年向魁北克人权和青年权利委员会提出了最初的抗议，该委员会将此事提交给人权法庭。
她和她的儿子都呼吁大家集体反思，哪些笑话是有趣的，哪些笑话是歧视性和有害的。
人权律师称这是言论自由的胜利
至于脱口秀演员Ward，在最高法的裁决宣布后不久，他就在推特上转发了上个月因癌症去世的加拿大喜剧演员Norm Macdonald 的推文。
Ward 写道："Norm 我们成功了，我们赢了。"
在老戏骨Macdonald 2016年的推文中，他将Ward描述为一个天才，只是因为言论的冒犯就被罚款4万元。
蒙特利尔的宪法和人权律师Julius Grey在最高法院为Ward辩护。
律师Grey最终很高兴，他认为这是Ward的胜利，但也是整个加拿大的言论自由的胜利。
律师Grey最终很高兴，他认为这是Ward的胜利，但也是整个加拿大的言论自由的胜利。
他认为有必要限制加国各地人权法庭的过度权力。
律师Grey指出，这些过度干涉创作的权力必须受到限制，否则一切都可以被认为是歧视，而周五的最高法院的裁决使艺术人士、表演人士和其他每一个加拿大人都会感觉在今后的表达中更安全。
律师Grey表示，该判决关乎的是各种自由：艺术自由、政治自由、新闻自由、个人自由等。在他看来，就是自由的胜利。
事件来龙去脉
加拿大歌手Gabriel，他出生于1996年，从小患有特雷彻·柯林斯综合症。
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疾病，会导致先天的脸颊骨和下颔骨发育不全，头部、耳朵和上颚表现畸形。
很小的时候，Gabriel是聋哑人，加上外貌奇怪，他经常被人们用奇怪的眼神看待。
6岁时，医生给Gabriel戴上骨锚式助听器，他瞬间能听到90％的声音，能够开口说话，也渐渐学会了唱歌。
从此，世界一下子向他敞开了。
2005年，8岁的Gabriel被人们发现唱歌天赋。
打冰球的蒙特利尔加拿大人队邀请他去比赛上唱国歌，一曲毕后，小Gabriel在加拿大名声大振。
之后几年，Gabriel到梵蒂冈为教皇本笃十六世唱歌，在拉斯维加斯，著名歌星席琳·迪翁也邀请他一起唱。
曾经不会说话的Gabriel成了小童星，他还出了专辑。
他的名气在家乡魁北克尤其高，但这样的名气，也招来了一些令他恐惧的人，他的“童年破坏者 ”，喜剧演员Mike Ward。
Ward是一个以黑色喜剧闻名的魁北克单口喜剧演员，他的笑话总是肆无忌惮，言辞辛辣，很受当地人的喜欢。
2010年，在一个90分钟的单口喜剧表演上，Ward开始讲魁北克明星中的“圣牛”。所谓“圣牛”，也就是那些名气太大、口碑太好，或太有权势，被认为不能嘲讽的名人。
Ward先是讲了魁北克名人中的名人，席琳·迪翁和她已故丈夫的段子，接着拿脱口秀主持人盖伊 · 莱佩奇（Guy Lepage）开涮。
然后，他讲到Gabriel。
“小Gabriel，一个头戴低音炮的孩子。”Ward用法语嘲弄他的助听器，“大家别说他唱歌不好听，怎么能这么说呢？他都要死了，应该让他活在梦中啊！”
观众们发出哄笑。
“但小Gabriel这些年一直没死，我这才知道他得的不是绝症。啊呀，这该怎么办？我想了个办法：我得去把他淹死。”
Ward讲他如何试图淹死Gabriel，却发现自己杀不死他。他说他上网查Gabriel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一看照片——
“老天，他好丑啊！！”
观众们哄堂大笑，Ward开玩笑似地责备他们：“我不知道这个笑话能讲到哪种程度。我之前一直和自己说，你太过分了，他们不会笑的。但是，你们笑得停不下来。”
因为喜剧效果表现出色，Ward在魁北克将这段笑话讲了200多场，从2010年讲到2013年。
这场表演也被收录到他的单口喜剧精选，在网上销售。
而2010年的Gabriel，不过只有13岁。
那时，Gabriel刚刚上初中，他看到Ward讲他的笑话，周围的同学们也看到了。
之前，他就经常被欺负，Ward的玩笑出来后，欺凌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一天，他都能在学校里听到同学们重复Ward的段子，说他丑，说他应该去死。
因为被欺负得太厉害，Gabriel退出所有社交活动，开始认真思考自杀问题。
“你13岁的时候，一个40岁的男人说你不值得活着，你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今年24岁的Gabriel在采访中说。
因为家人的关爱，Gabriel没有自杀，但仍然很痛苦。
不过，全家人没有联系Ward，担心被视为小题大做，而喜剧就是一个嘲讽的艺术。
直到2012年，他们看到Ward在一档热门新闻节目中谈到这个笑话，他承认，自己讲得很过分。
“我就像一个可卡因成瘾者，总得讲一些过分的玩笑才觉得过瘾。”
原来，Ward自己也觉得过分，不是他们想多了！
这下，Gabriel的家人不能忍了，他们向魁北克人权和青年权利委员会申诉，要求Ward停止这种笑话，并赔偿道歉。
提起上诉
案子起初被交给魁北克人权法庭，2016年，法庭认定Ward的言论确实具有歧视性，要求他赔偿Gabriel28000加元，向他的母亲赔偿5600加元。
Ward不服，马上提起上诉，2019年，魁北克上诉法院维持了该判决，认为Ward的表演不妥。
” 艺术家必须意识到，艺术的自由不是绝对的，他们和任何其他公民一样，要为自己言论的后果负责。” 判决书中写道。
这下，Ward更气了，生气的不光是他，还有整个加拿大喜剧圈的大佬们。
他们认为Gabriel属于公众人物，既然是公众人物，就可以被随意嘲讽。这和他是不是残疾、是不是儿童没有关系。
” 喜剧不是犯罪！” Ward在声明中说，” 在舞台上讲什么笑话，不是由法官来决定的。观众们的笑声已经回答了一切！”
Ward拒绝支付赔偿金，还向加拿大最高法院提起诉讼。
加拿大著名喜剧演员Norm Macdonald在推特上支持他，称Ward是天才，敢于冒犯于人，才惨遭罚款。
全球知名的蒙特利尔喜剧节也支持Ward，他们专门办了一场表演，帮Ward筹款法律费用，以此 ” 捍卫加拿大喜剧界的未来 ”。
甚至，连残疾的喜剧演员都不帮小小的，被嘲笑的Gabriel。
喜剧演员Michael Lifshitz天生患有多发性肌肉骨骼畸形症，他经常拿这个病当做单口喜剧的梗。
Gabriel和Ward的案子上新闻后，Lifshitz嘲讽地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应该起诉我自己。不得不承认，我的很多笑话政治不正确。”
他认为这起案子不会推动对残疾人的保护，反而会打压创作。
“这会开启一个危险的先河，喜剧演员可以说什么这原本应该留给公众舆论的。”
整个喜剧界非常团结地站在Gabriel的对立面，但对这个男孩来说，他没想那么多，仅仅想保留自己的尊严。
Gabriel不认为，成为公众人物就意味着放弃自己作为人的尊严，他觉得Ward的言论越界了。
“不能因为我是公众人物，我就不再拥有任何权利。我坚信，这条红线已经被越过了。我也坚信，言论自由不是免于承担后果的自由。”
最终判决出人意料
上周五，最高法院得出了最终判决，结果出人意料：
Ward胜利了，法院以5票对4票的结果，认定他的言论不涉及歧视。
在裁决书上，最高法院说Ward的言论虽然令人反感，但他不是因为Gabriel残上而针对他，而是因为他有名。
根据魁北克法律，被告必须基于“种族、肤色、性别、…… 残疾来区别对待他人 ”，这才属于歧视。
因为出名而被针对，这不在法律的禁止范围内。
同时，法院也不认为Ward的言论会煽动他人歧视Gabriel，因为理性人不会这么做。
至于Gabriel在学校受到的欺负，他们认为和Ward无关。
法律战打了10年，得到这个结果，Gabriel觉得很苦涩，但不得不顺从。
“我不后悔我这些年做的事，但我接受这个判决。” Gabriel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好消息是，我现在终于能继续向前生活了。”
“人人平等，我仍然坚信这一点。”
得到判决结果后，Ward非常激动，在自己的油管频道上宣布好消息，说加拿大喜剧界的未来还有希望。
他还在推特上转发了喜剧大佬诺姆 · 麦克唐纳的推文，写道：” 我们做到了，诺姆，我们赢了。”
Ward的人权律师朱利叶斯 · 格雷（Julius Grey）也非常高兴：
” 我们必须限制人权法庭膨胀的权利，否则，任何事情都可能被视为歧视。”
但最高法院的少数派法官认为，这个判决并不妥当，反应了加拿大对弱势群体的保护不足。
以一票之差落败的四位法官说，他们相信Ward的言论歧视了残疾人。
” 这场判决忽略了本案中最基本的事实：Ward先生攻击加布里埃尔先生（指Gabriel）的公众形象时，一直在攻击他的残疾人身份。因此，和Ward先生嘲笑为‘圣牛’的其他公众人物比，加布里埃尔先生明显不同。”
” 我们不容忍对残疾儿童的侮辱，也不容忍将这种歧视性行为包裹在言论自由的外衣中。我们更不容忍这种言论对残疾儿童造成蓄意的情感伤害。”
虽然落败的法官是如此不满，但最终的判决，仍然是Ward赢。
在Ward和他的喜剧界朋友们开香槟庆祝时，Gabriel的妈妈上传视频，呼吁所有人思考哪些笑话是有趣的，那些是歧视和有害的。
Gabriel也说，他担心未来会有其他儿童被喜剧演员嘲弄。
” 我想问问Ward，如果我当年选择结束生命，他会感觉如何？他还会谈论言论自由吗？我们到底该如何对待孩子，我对未来真的有点担心。”
言论自由和他人尊严，这两个概念确实经常打架。
善良的人会更重视后者，不想他人受伤，
但也有很多人选择重视前者，只顾自己说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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