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华争端中我们必须区分事实和炒作，《环邮》专栏

在本周NBA季后赛开打时，加拿大球迷并不是唯一紧盯着屏幕的观众，因为中国的一些球迷也在通过中国国家电视台观看多伦多猛龙队 (Toronto Raptors)的比赛。中加两国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商业利益关联，多伦多猛龙队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但与此同时，在加拿大警方于去年12月应美方要求在温哥华机场逮捕中国华为公司首席财务官孟晚舟（Meng Wanzhou）后，中国当局为了报复加拿大而拘禁的两名无辜加拿大公民至今仍被关在中国的监狱里。
 
随着美中争端和加中争端持续升级，加拿大企业受到了巨大冲击。中国的社交媒体和国家媒体一直在批评加拿大和美国。许多分析家都假定中国的领导层和社交媒体所发表的言论和采取的行动就代表着事实。


 
但是，这种做法存在着风险，因为要在争端中区分现实和炒作，我们必需看证据。
 
比如现在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中国国内对苹果产品的抵制越来越强烈。在孟晚舟被捕后，有国际媒体报道了此事。在美国政府5月15日颁布外界普遍认为是针对华为的行政命令，禁止美国企业使用对国家安全构成风险的企业所生产的电信设备后，国际媒体再度报道了此事。与此同时，最近在中国社交媒体论坛上出现了声称华为的商标意在将苹果切片的帖子，并谈及iPhone目前在中国的尴尬状态。在今年5月，一些股票分析师降低对苹果股票的目标价格，认为iPhone在中国的销量可能会减半。
 
这些证据能说明什么呢？目前人们已经很难获得有意义的数据，因为苹果不再发布中国的iPhone销售数据。中国社交媒体传递出的信号并不可靠，因为中国的社交媒体要么被审查，要么会进行自我审查。比如，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在今年5月威胁称要提高中国输美商品的关税，这一新闻上了北美媒体的头条，但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却没有报道。中国的传统调查都是依赖一小部分付费受访者进行，而他们往往反映不出广泛的意见。
 
在RIWI Corp.公司，我们对27,000名中国网民进行了随机调查，以寻找能够证明中国国内对苹果产品的抵制越来越强烈的说法是否属实的证据。2018年6月的调查数据，也就是中美贸易战开打前的调查数据显示，截至去年5月底，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中国当局对苹果或是其他北美产品采取了激烈抵制。尽管孟晚舟于去年12月被捕，美国又在今年5月中旬颁布了针对华为的禁令，并采取了其他一些针对中国的限制打击措施，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中国国内对苹果产品的抵制力度似乎仍很小。我们寻找证据的方法并不是依赖于中国社交媒体传递出的信号，而是基于向中国各地的大量受访者广泛征询看法，其中也包括那些在通常情况下听不到的声音。


 
每一天，调查人员都会在不提及抵制的情况下，询问一群新的中国受访者他们更喜欢使用哪里的家居产品、电子产品或保险服务。调查结果显示，在美国于今年5月实施华为禁令后，尽管电子产品的价格略有下降，但喜欢购买北美产品的中国消费者比例并未发生明显变化。
 
此外，在今年3月至5月间接受随机调查的近7,000名受访者中，只有一半人称知道有抵制苹果的运动。在一周接一周的调查中虽然受访者一直在变化，但调查结果显示这一比例一直都是保持不变。美国美林银行（Bank of America Merrill Lynch）使用RIWI数据进行的一项最新研究还发现，在今年5月表示下一部手机有意购买iPhone的中国受访者比例实际上比4月有所提高。
 
在去年12月，也曾有新闻称加拿大奢侈羽绒品牌加拿大鹅（Canada Goose）遭到中国消费者的抵制。当时在中国社交媒体平台微博上有用户主张抵制加拿大鹅，于是媒体便对此进行了大肆报道，就好像这已经是既成的事实。在这之后，加拿大鹅的股价出现暴跌，但这更多的是因为炒作而不是事实，在今年1月加拿大鹅北京首家旗舰店正式开业时，仍有许多中国消费者在冰天雪地里排队等候数小时。



让我们回到NBA赛场，NBA联盟上周曾表示，鉴于其在中国的球迷群，联盟目前正在密切关注中国的政治局势。随着加中和美中间的紧张局势不断升级，Lululemon、Manulife、Roots和Tim Hortons等加拿大企业，以及加拿大的大学、专上学院和旅游业也都受到了严重冲击。因为在这些企业和组织的收入中，来自中国消费者的收入份额不仅可观而且在不断增长。
 
在这些收入中有多少变得岌岌可危？抵制运动会愈演愈烈并牵连其他北美品牌和北美的旅游业么？如果像所报道的传闻那样，北美和中国公司无法再做生意，北美品牌是否会陷入困境？
 
在如此之多的炒作和戏剧性事件，以及如此之多的利害关系中，我们必须通过证据挑战假设，或是冒险基于广泛看法而不是媒体传递出的信号去做决策。
 
*注：本文是《环球邮报》6月2日发表的一篇文章，作者Danielle Goldfarb是全球趋势跟踪和预测分析公司RIWI Corp.的全球研究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