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拜登将认同川普的担忧，但解决方法不同

 

（大中报/096.ca讯）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报道说，拜登(Joe Biden)的经济团队正在成形，计划重塑川普(Donald Trump)政府的海外经济关系方针，区别在于：认同川普关于全球化对许多美国人不利的说法，但在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方面采取不同做法。

 

这一点表明，川普可能会对美国经济政策的方向产生持久影响，尽管即将上任的拜登政府试图改变经济政策的重要部分。

 

多年来，主流民主党和共和党人都支持全球化以及与中国、墨西哥等国家签署贸易协定，认为这些发展将使美国人生活得更好。这种观点在20世纪90年代达到顶峰。经济学家们说，随着美国进出口增加，会有赢家和输家，但这种得失是可控的。

 

四年前川普的当选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在全球化20年来的加速发展中，外国竞争对美国人造成的损失，特别是在被廉价进口商品拖垮的制造业社区。川普的“美国优先”政策所传达出的一个信息是，华盛顿精英与跨国公司联手达成不平衡的贸易协议，这让美国工人感到失望。另一个信息则是对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简称WTO)这样的全球机构产生了严重质疑。该组织的成立是为了通过多边规则解决国际贸易争端。

 

根据这种观点，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国，在加入WTO后的20年里，中国已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国内创造了大量就业岗位，也是许多美国公司的关键市场；与此同时，许多官员认为，中国在窃取美国的技术，并经常绕开国际规则。中国否认对其窃取技术或违反贸易规则的指控。

 

根据对候任总统拜登初步选定的经济团队成员的采访和他们的公开声明，他们在很大程度上仍然相信全球化和贸易的益处。这些提名人选大多曾在奥巴马(Barack Obama)或克林顿(Bill Clinton)政府任职。不过，他们对川普强调的全球化陷阱也愈发谨慎，包括全球化给一些美国工人带来的挑战。

 

对于拜登的新经济团队来说，这次选举表明，与川普相比，拜登要加强与世界其他国家的合作来共同应对全球化的问题。拜登已释放信号，他希望推动盟友共同对抗中国，并在国内推动更积极的计划，以帮助受贸易伤害的美国人，并且其幕僚对使用关税作为贸易对抗的武器持怀疑态度。

 

投资顾问公司PGIM Fixed Income首席经济学家希茨(Nathan Sheets)说：“美国选民四年前曾明确表示，全球化和我们的经济体系带来的好处需要更广泛地分享。”希茨曾在奥巴马执政期间担任美国财政部官员。

 

不过，希茨称，拜登和他新组建的经济团队不同意川普的策略，包括广泛使用关税来推进美国的利益，以及川普对传统盟友和国际机构的对抗做法。希茨表示，拜登政府面临的挑战是开辟出第三条道路。

 

全球化能带来好处，包括为美国消费者提供廉价商品、更多的出口市场、更强劲的全球增长以及为美国跨国公司及其投资者带来利润的高成本效益的供应链。但贸易也损害了许多社区的利益，并削弱了公众对全球性协议的支持，现在已很少有经济学家对这种观点持有异议。2016年，民主党和共和党对贸易的政治支持明显减弱，当时两党的总统候选人都反对美国加入12个国家参与谈判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简称TPP)，该协定后来在没有美国参与的情况下生效。

 

“绝对受到了教训” 

“我不会再称自己为全球主义者了，”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教授Jeffrey Frankel说。“这个词本身已经大大受损。我们绝对受到了教训。”Frankel曾与美联储前主席耶伦(Janet Yellen)在克林顿政府的经济顾问委员会(Council of Economic Advisers)共事，拜登已提名耶伦出任财政部长。

 

拜登已表示，在美国国内事务理顺之前，他不会推动签署新的贸易协议。他还呼吁美国加强与传统盟友的联系。对川普“美国优先”外交政策的支持者来说，这或许更像是回到华盛顿经济建制派的老路。

 

川普在中国问题上的外部顾问、保守派研究机构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学者白邦瑞(Michael Pillsbury)称，他认为拜登不会在中国问题上表现软弱，但他确实怀疑拜登对中国贸易问题的兴趣不会像川普那么大。

 

白邦瑞说，对拜登而言，艰难的贸易决定迫在眉睫，包括是否遵守川普去年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达成的贸易休战协议，是否再次开始与WTO合作解决贸易争端，以及是否重启与中国关于经济和安全事务的半年一次的对话。白邦瑞表示，在其中一些问题上，例如川普暂停的双边对话，他怀疑拜登不会偏离川普的政策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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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新经济政策的核心人物是耶伦，她目前是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的高级研究员，曾公开质疑川普使用关税的做法。

 

关税会抬高进口商品的价格，削弱外国竞争者在美国可能拥有的成本优势。

 

耶伦在2月份的一次两党政策中心(Bipartisan Policy Center)活动中表示，关税没有起到作用，部分原因是关税对美元造成了上行压力。美元升值降低了进口成本，同时也使美国出口的商品在全球市场上更加昂贵，有损这些商品的竞争力。“虽然关税可能会使本国商品更具竞争力，但本币升值会抵消这一点，”她说。“所以，我认为这不是恰当的关注点。"

 

耶伦补充说，关税使一些美国制造商进口所需部件的成本更高，损害了他们的竞争力。她欢迎川普与习近平达成贸易休战，这阻止了关税升级。同时，她也认为中国需要受到挑战。

 

"我确实认为美国在中美贸易关系方面存在真正的问题，许多合理的担忧肯定需要进行讨论，"她说。这包括中国政府对国有企业的支持，中国强制美国公司向中方转让高科技技术的做法，以及中国开放国内市场的步伐缓慢。

 

要回到川普之前的对华政策是不太可能的。奥巴马任内的一些资深人士已表示，他们在安全或经济问题上没有给中国施加足够的压力，他们已经吸取了教训。一些商业团体正敦促拜登放弃对中国的现有关税政策，以换取中方在其他领域的让步。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表示出对在核心经济政策上作出让步的兴趣。

 

2007-09年金融危机后曾在美联储与耶伦共事的希茨说，他预计新政府将不愿取消对华加征的关税，但会考虑取消对盟友有影响的其他领域的关税，比如对进口钢铁和铝加征的关税。他还预计，新政府将推动盟国与美国联合起来一起挑战中国。

 

美国在欧洲和亚洲的盟友势必会要求美国降低钢铁和铝的关税，而且拜登在竞选期间也认为这类关税有损美国经济。但考虑到美国金属生产商及其工会对关税的支持，即便是降低这种关税也并非易事。

 

在耶伦周一被正式提名出任财政部长后，几名共和党人表示，耶伦的长期任职记录使她成为该职位的有力候选人。但耶伦也遭到了一些人的批评。密苏里州共和党参议员霍利(Josh Hawley)对记者说，耶伦过去支持增加全球贸易，这对企业有利，但对工人不利。

 

拜登周二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的一次活动上宣布了他最先选定的部分经济团队成员，耶伦在这次活动上承诺，将把美国财政部打造成“一个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考虑你、你的工作和你的薪水的机构”。

 

耶伦的国际人脉网络 

耶伦在研究美国劳动力市场的经济学领域取得杰出成就，在美联储任职期间，为降低失业率，她经常主张实施低利率政策。几十年来，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国际清算银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和其他全球性组织的会议上，她在国际金融和央行官员圈积累了丰富的人脉资源。在这些角色中，她总体上侧重与盟友合作。

 

作为前美联储主席，耶伦与中国金融官员有多年的互动，而作为前旧金山联储主席，她也曾寻求与美国在亚洲的贸易伙伴发展关系。

 

在2007-09年金融危机期间和之后，金融界领导人寻求在应对经济衰退方面采取协调措施。一些分析人士表示，在美国和其他国家寻求摆脱疫情危机之际，这种协调现在可能会重新发挥作用。例如，可能需要协调增加支出或加税等财政政策的运用来提振经济增长。

 

拜登经济团队尚缺重要成员，其中包括将在制定关税战略方面起到核心作用的下一任美国贸易代表，以及将确立美国对华方式的美国财政部和国务院副职。

 

各届政府内部官员常在经济政策方向上相互较劲。川普政府官员在如何有力对抗中国和使用关税的问题上存在分歧，财政部长姆努钦(Steven Mnuchi)往往寻求达成交易，而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主张采取更强硬的对华立场，贸易顾问纳瓦罗(Peter Navarro)力推民族主义议程。

 

拜登经济团队的其他成员名单正逐渐明朗。可能成为耶伦副手的阿德耶莫(Adewale "Wally" Adeyemo)曾任奥巴马政府时期经济顾问，目前是奥巴马基金会(Obama Foundation)主席。阿德耶莫具有国际思维，曾协助奥巴马与太平洋盟国就一项贸易协议进行谈判。美国并未加入过该贸易协定。

 

新政府的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由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劳工经济学家劳斯(Cecilia Rouse)领导，将重点关注美国工人问题，包括与海外低成本工人竞争对美国工人的影响。

 

劳斯在2019年接受《Worth》杂志采访时说：“开放贸易的情况下，有赢家也有输家。”她表示：“输家确实受到了很大负面影响，我们需要照管他们，并由此采取更为细致的国际贸易模式。”

 

Frankel称，需要更加关注被贸易、技术和不平等的教育落下的国内工人，在国内增加对学前教育、基础设施和健康的支出。他表示，民主党人长期以来一直支持这种做法，但受到了共和党人的阻碍。

 

新一届美国政府可能会采取行动，重塑川普国际经济政策的其他方面。一些观察人士认为，新政府可能放弃川普政府咄咄逼人的制裁手段。伦敦智库货币及金融机构官方论坛(Monetary 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Forum, 简称OMFIF)的索贝尔(Mark Sobel)称，他认为拜登将只会在最紧迫的国家安全目标方面使用制裁手段，并且会与其他国家协调使用，而不会单方面行动。索贝尔曾在美国财政部供职40年，跨越多届美国总统任期。

 

美元的主导地位 

鉴于川普动不动就实施制裁，其他国家已寻求变通之道，这些变通方法限制了这些国家对美元的使用。一些前美国政策制定者已表示担心，长远来看，过度依赖制裁可能会破坏人们对美元作为储备货币的信心。美元的主导地位有其好处，包括降低美国向海外投资者借款的成本等。

 

“奥巴马政府当初显然使用了制裁手段。他们对此毫不避讳，” 索贝尔说。“但他们试图在大得多的程度上为其制裁举措争取多边支持。”

 

希茨说，新政府虽然可能会寻求维护美元在全球贸易和金融领域的重要性，但也许会容忍美元汇率有所走软，而不会明确地宣之于口。这将有助于促进美国的出口、甚至消除美国在全球贸易中的失衡现象。

 

给美国前总统小布什(George W. Bush)当过高级经济顾问、现为经济咨询公司Evenflow Macro管理合伙人的Marc Sumerlin说：“耶伦被提名出任财政部长最引人关注的地方在于，她将就美元问题发表何种言论。”市场参与者一度颇为看重每一位财政部长关于美元的说法。Sumerlin说，他们对此类言论不像过去那样敏感，但如果耶伦发出有意让美元走软或将会容忍美元走软的信号，投资者会注意到。


 

克林顿政府和奥巴马政府主张强势美元，但他们不希望美元太强。小布什政府也主张强势美元政策，但在本世纪初美元大幅升值损害了美国出口商的利益之后，小布什政府接受了美元走弱。

 

川普采取了不同的路线，他经常发推文公开支持美元走软。

 

汇率问题可能是拜登政府与中国谈判的一个领域。中国政府在2005年至2014年期间允许人民币升值，然后又允许人民币间歇性贬值，损害了美国的贸易地位。自今年6月以来，人民币再次贬值。

 

希茨说，如果中国官员允许人民币升值，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中美关系的压力，并为取消部分关税奠定基础。

 

人民币升值会使中国购买力增强，提升中国对外国商品的需求，并削弱中国的出口优势。多年来，人民币都是美国官员关注的主要问题。美国财政部多位官员先后飞赴北京，向中国施压，要求其允许人民币升值，并让市场力量在引导人民币汇率走向方面发挥更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