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逝的霓虹灯 不消失的记忆
Neon, a marriage of Western technology and Chinese art of calligraphy quickly gained vocabulary in China in the early days. Lighting up the night sky and the prosperous world of commerce, it was widely used to advertise the modern metropolises across the globe – from Paris to Hong Kong. But according to Times’ article, the spectacular signs have increasingly vanished from Hong Kong streets and gradually fade into nostalgia memories.
四十年来,香港西区一家牛排餐厅上挂着的巨型霓虹灯奶牛已经成了地标。如果你给人指路,告诉别人在哪儿下车,在哪儿左拐,都会提到它。这头闪闪发光的牛将近10英尺长,8英尺高,悬挂在街头,肯定不会错过。
森美餐厅的经理叶凤仪(Iry Yip)说,它是一头安格斯牛(Angus),是她的父亲、餐厅创始人叶联(Sammy Yip)在1978年设计的。他老人家今年84岁,仍然坐在餐厅的收银台后面。
但是制作这个霓虹招牌的师傅觉得牛的腿还是长一点好看,于是它就成了世界上唯一一只长着四条长腿,呈蓝白色的安格斯牛,它的腹部装点着绿色的“Sammy’s Kitchen Ltd.”与红色的“森美餐厅”字样。
但是2011年,香港屋宇署认为这个招牌不安全,要将它拆掉。要求保留招牌的活动没能成功,今年8月,它被拆除了。
“感觉就像少了什么,”叶凤仪说,“整条街变得空荡荡的。”
1957年入行的刘稳是香港霓虹招牌制作师傅。他说他担心这门手艺会失传。 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自从20世纪中期,无数跳跃闪烁的霓虹灯便装点着香港的街景、维多利亚湾,以及高楼大厦林立的天际线。
“一想起香港与它的视觉文化,首先跃入脑海的就会有它的霓虹招牌,”M+博物馆的策展人陈伯康(Aric Chen)说,这家博物馆专门在线收集香港的霓虹招牌照片,也收集一些被拆除的霓虹招牌,比如森美餐厅的霓虹奶牛。
在《花样年华》与《重庆森林》的导演王家卫的影片中,那个沐浴在霓虹灯中的香港得以永远留存,陈伯康说道。
“我认为他呈现的香港在大众想像中具有深远的影响,”他说,“那个香港的形象与霓虹灯的光辉密不可分。”
但是如今,香港街头的霓虹灯光愈来愈黯淡。
香港油麻地地区的霓虹招牌。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自从20世纪90年代,霓虹灯开始迅速消失,招牌制作师傅和有关专家们说,香港的建筑规划愈来愈严格,新的标志都是用LED灯制作,它没有霓虹灯的暖意,但是更加明亮,保养费用也较为低廉。
香港屋宇署没有这个城市目前还剩多少霓虹招牌的统计数字,也没有它在全盛时期的准确数字。但该机构承认,它在一年内拆除了数百个不符合相关规定的霓虹招牌。拆除不是出于安全与建筑结构原因,就是因为安装时未经许可,或者招牌本身已被弃置不用。
刘稳是香港最后一批霓虹招牌制作师傅之一,在墙皮斑驳脱落的车间里,他用明火给一个玻璃管加热,一边轻松地将它弯曲成“香港理工大学”的中文字样。
1957年入行后一直靠手工制作霓虹灯的刘稳,和其他工匠制作的霓 虹光管一起,把香港的夜晚变成了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的白昼。他的作品包括香港最大也最著名的霓虹招牌之一——红白两色的“乐声牌”(Panasonic) 广告招牌,从1973年到1995年,它占据了弥敦道上一座大厦的一整面外墙。
根据吉尼斯世界纪录,20世纪80年代,210英尺×55英尺的香港万宝路香烟霓虹广告牌曾是世界上最大的霓虹招牌。吉尼斯女发言人莱拉•王(Leila Wang,音译)说,1999年,它的纪录被香港的另一座霓虹招牌超过,那是一座299英尺×151英尺的巨龙招牌。
75岁的刘稳说,他担心这门手艺会失传。
“我希望它可以保存下去,但我可能看不到了,”他说。
他的同事、47岁的胡智楷是香港第二年轻的霓虹招牌师傅,但在这里仅存的十来位师傅中,大家都无徒可授。
“和所有行业一样,如果生意兴隆,就会有新鲜血液,”胡智楷说,“如果没有人加入这个行业,那就是没有生意做。”
霓虹灯是西方的舶来品,但是很快在中国发展起新的形式,先是在上海,然后是在香港,它把古老的中国书法艺术与现代商业广告结合在一起。
香港西区一家牛排餐厅上挂着的巨型霓虹灯奶牛已经成了地标。香港屋宇署认为这个招牌不安全,今年8月拆除了它。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在电脑字体一统天下之前,霓虹招牌上的中文字由书法大师起草,再由师傅按照这个底稿进行制作。
66岁的冯兆华(Fung Siu-wa)自称为勾勒字体的冠军。他的办公室里仍然没有电脑,最先进的东西就是一台电视。他身穿黑色丝绸唐装,品着红茶,说自己的工作就是研究中文方块字的形状结构,以便适应不同行业的需要。
“不同的行业喜欢不同的字体,”他说。“饭馆和酒店喜欢看上去更老实的字体,而沙龙、夜店、卡拉OK那些比较艺术化的行业更喜欢浪漫、轻松的感觉。”
这个行当还发展出了特定的修辞,比如所有香港人都知道,某种徽章形状的招牌是典当行的标识,上面的图案是一只蝙蝠嘴里叼着一个铜板。在中文里,“蝠”与“富”谐音,而铜板象征着钱财。
作为媒介,霓虹灯的意义也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20世纪20年代,香港刚刚迷上霓虹灯的时候,它曾是城市品位与繁荣的象征。
香港中环的一个霓虹招牌。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60年代到70年代,香港的一些地方开始像纽约的时报广场一样布满了霓虹灯,人们觉得它们就算不是让人头疼,至少也是过于花哨俗气。80年代,霓虹招牌经常和城市的堕落与红灯区联系在一起。
如今,随着霓虹招牌日渐稀少,它们开始成为用于复古与怀旧的东西。收藏家和博物馆把老的霓虹招牌当做民间艺术收购,现代艺术家们则把霓虹灯融入自己的作品。
M+的陈伯康说,霓虹招牌应该保留在原来的地方,悬挂在香港繁忙街道的上方。不过,他的博物馆也在从垃圾堆里抢救它们。M+如今还没有自己的空间,要到2019年场馆落成后,才能公开展示自己收藏的霓虹招牌。
香港还是有很多手工制作的霓虹灯,根本无人注意。陈伯康说,大多数居民不会留意身边的霓虹招牌。
“香港人非常熟悉这些霓虹招牌,所以多数人理所当然地不会多想它们,”他说。大多数时候,异乡人的眼睛才能看到它们的美。
不过,霓虹招牌制作师们并不重视艺术化的虚饰。他们的作品遍布全城的时候,艺术根本不重要。
“当时满街都是招牌,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招牌能够立刻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胡智楷说,“这是行业的标准。”
胡智楷说,如今,他们的大多数作品是为精品店、酒吧和饭馆制作室内装饰性的招牌,也包括室内装潢。
这些作品或许很可爱,甚至堪称艺术品,但它们不为人所知。然而胡智楷和刘稳以前制作的那些招牌可以被整个城市的800万人看到。
“外国人来到香港,看到狭窄街头登上的景象,到处都是霓虹招牌,总会让他们惊叹不已,这让我们招牌师傅非常骄傲,”刘稳说。“我们为香港拼命工作,真是做了不少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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