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邮》揭秘: 多伦多的华裔垃圾婆们
The secret lives of Toronto’s Chinese bottle ladies
以华裔中老年女性为主力军的多伦多垃圾婆们已经成为多市中心社区一道独特的风景,她们在大街上的垃圾桶和回收箱内不断搜寻,然后将战利品换成现金。但是,大多数华裔垃圾婆都并非无家可归或穷困潦倒之人,她们搜集酒瓶酒罐也不是因为患有储物癖或痴呆症。实际上,她们捡破烂只是想挣点零花钱,并设法让自己保持活力与生气。
Scrounging through other people’s trash and recycling bins and then turning their loot for cash, the bottle ladies of Toronto – most whom are middle aged or elderly Chinese women – have become a fixture in downtown neighbourhood. But most are not homeless or desperately poor, and the bottle collecting wasn’t driven by hoarding issues or a sign of their dementia. In fact, some are resorting to the practices in an effort to earn some pocket money, and make themselves active and feel alive.
(大中报泊然报道)多年来,一位自称名叫June的华裔女性一直在多市的登打士街(Dundas Street)沿途搜集空的酒瓶和啤酒罐。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无论天气是好还是坏,人们总是能看到身材瘦小的她拖着一辆大大的购物车在社区内穿行,她时常会用中文大声招呼其他垃圾婆,然后到啤酒店门口分拣她的收获。
而那些会将空酒瓶和啤酒罐放在门口让June来取的人家也时常会收到她送的小礼物,比如有一位邻居就收到过June送的西红柿、鸡汤和电热壶;另一户人家则收到June自己种的蔬菜;还有些人则收到了June自制的花生糖。有一位居住在街角的邻居因为收到太多礼物而请求June停止,但她后来又给对方送了两瓶啤酒。
但是在有些人看来,June却是个麻烦人物。有一户人家就曾叫她离开,因为她在夜里11点按这家的门铃寻找空酒瓶,吵醒了人家的小孩。此外,还有邻居曾看到啤酒店的店员叫June走开并且永远不要再去,因为她在店里分拣空酒瓶和啤酒罐搞得一团糟,因此她现在只能在啤酒店门口进行分拣。
华裔垃圾婆的晦暗世界
目前,June每天都会去啤酒店三到四次,以便将她搜集的空酒瓶和啤酒罐兑换成现金,一个空啤酒瓶或酒罐可以换10分钱,一个空酒瓶则可以换到20分。如今,以June为首的一群华裔垃圾婆已经成为多市中心社区一道独特的风景,在她们当中有许多人都是像June一样的华裔中老年女性。
她们会前往体育场捡拾棒球运动员留下的空瓶,她们也会到公园里去寻找年轻人丢在草地上的啤酒罐。但是对于她们来说收获最多的时候还是在晚上,特别是市府每隔两周一次回收生活垃圾时垃圾婆们都会倾巢出动,即便人们看不到她们,也能听到她们捡拾空瓶罐的声音。
在像多伦多这样复杂的大城市里往往会包含着多重的世界,其中有许多世界彼此不知。而垃圾婆的世界就是多市最晦暗的世界之一。
追踪多市中心贫困人口且一直与华裔社区合作的社会机构承认他们对华裔垃圾婆知之甚少,并且也不清楚她们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但他们认为有些垃圾婆可能患有痴呆症或储物癖。
虽然包括June在内的许多华裔垃圾婆都只会说几句英语,但是在《环球邮报》记者对她们当中的一些人进行采访后,她们的生存现状亦渐渐浮出水面。尽管她们身着旧衣终日奔波只为赚几块钱,但实际上在她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并非无家可归或穷困潦倒之人。有许多垃圾婆都有家人,还有不少人有政府养老金或其他收入。很多垃圾婆和儿子或女儿生活在一起,白天要带孙子孙女。她们坚称自己从不向人要钱,她们并不需要施舍或怜悯。
有些垃圾婆称自己搜集酒瓶是为了挣点零花钱,并让自己在晚年保持活力。实际上这种情况在中国并不鲜见,即便是在繁华的香港,人们也常常会看到瘦弱的妇女推着堆满废纸板的推车穿行在繁忙的街道上。因此,在多伦多的华裔垃圾婆中有许多都是来自中国南方城市,尤其是位于珠江三角洲的台山地区也就不出人意料了。
实际上,早在加拿大实施蓝盒回收计划之前,从别人的垃圾里寻找可用之物的做法在许多国家就已是司空见惯。但是,拾荒者在大多数社会里都是被贬为最底层人群,比如在印度,只有低种姓的人才会从事这种常常遭人鄙视的职业。而多伦多这群华裔垃圾婆的先驱则是在战前多伦多出现的“拾荒人”,在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贫困的犹太移民。
挣钱目的各不相同
63岁的吴女士和65岁的赵女士都是多伦多华裔垃圾婆中的一员,她们都是来自中国台山地区,其中吴女士身材瘦小,而赵女士则更高更壮。
吴女士在接受《环邮》采访时称,她是家庭团聚移民,在10年前来到加拿大,但她在中国只上过小学,根本不会说英语。她在加国觉得自己毫无用处,甚至连街车都上不了。
吴女士称,她是在看到其他人搜集空酒瓶后才加入这行,现在她每周出去一次,大约可以挣到$20元钱,然后她就会用这些钱为孙辈买些点心。她的家人都反对她外出捡拾空酒瓶,并且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并不想放弃,因为她不愿成为儿孙的包袱,认为自己有能力挣一点钱很重要。
经过长年实践,吴女士对于在大回收箱内寻找空酒瓶和啤酒罐已是得心应手,她只需打开箱盖亮起手电,然后提起回收箱的一侧,再转向另一侧,就能看清楚里面是否有可以换钱的空酒瓶或啤酒罐。
相比之下,每晚都出来搜集空酒瓶的赵女士显得更专业一些,她是按照多伦多市府收垃圾的时间表前往不同的社区搜寻酒瓶酒罐。
赵女士在接受《环邮》采访时称,她是出生在贫困家庭,对她来说几块钱就已经是大钱。虽然她有养老金收入,但她仍想多挣几个钱,因为现在东西都很贵,她即便只挣到一块钱也可以多买一个苹果。
尽管这些华裔垃圾婆看起来都不起眼,但有些人仍坚持认为她们都是秘密百万富翁。随着中国资金大量流入加国房地产市场,有越来越多人摒弃了所有新移民都是又穷又蠢的旧观念,认为所有中国移民都是开着豪车的有钱人。
啤酒店常客Bernie就称June拥有两到三套房产,但他并未说明他是如何知晓此事。还有一名59岁的华裔男子在赌博成瘾败光所有钱后,不得不住进一个月租金只有$330元的出租屋,并开始干起捡拾酒瓶酒罐的营生,据他称有一次当地一个年轻人曾在街上对他大喊:“你们中国人都很有钱,你拾这些瓶子干什么?”
实际上据社会机构称,在多市的华裔社区里仍有许多贫困人士,尤其是在西至士巴丹拿街(Spadina Ave.),东至百乐汇道(Broadview Avenue)的老唐人街地区贫困人口更多。一份有关多伦多华人餐馆工人的报告显示,一些年龄较大的工人更容易从事洗碗等地位低工资低的工作,报告同时指出,这主要是因为这些中老年员工不喜欢抱怨,或是不愿成为子女的负担。
在去年12月的一个晚上,June在一个咖啡店里接受了《环邮》记者的采访,当时她仍然拖着那辆大大的购物车,并且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她脚上穿着红色雪地靴,胳膊上带着护袖,头戴红白蓝相间的Adidas御寒帽,身穿一件有着红色“Champion Bullseye League”标志的黑色夹克。
在接受采访期间,June仍在四处扫视搜寻着酒瓶酒罐。据June称,她今年已经75岁,1981年就移民到加拿大,但她不愿意透露自己是来自中国的哪个城市。在开始捡拾酒瓶酒罐前,她在唐人街的餐馆做过侍应,还在一家酒店烫过床单。她儿女双全,现在有四个孙辈。
据June称,她住在吉百利巧克力工厂附近的一栋独立屋里,每天早早就起床,然后花大约10个小时去搜集酒瓶酒罐。但她坚称自己并不是靠此挣钱,她每天挣到的$10到$20元钱都捐给了唐人街的佛寺,或是寄给身在中国的家人。
June称,她每天奔波搜集酒瓶酒罐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活力和健康,否则她只能呆在家里和先生整天看电视或是打电话。June称:“如果我不坚持每天走路,我早就死了。”
June为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自豪,并称自己和那些在回收箱里翻找酒瓶酒罐的垃圾婆有所不同。June表示,她搜集的酒瓶酒罐大多来自她的邻居“朋友”,这些和她相熟的人会将空酒瓶酒罐专门留给她。而她也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June称:“如果你对他们好,他们肯定就会对你好。”在June看来,这并不是乞讨,而是公平交易。
一位将家中所有酒瓶都留给June的邻居在最近就收到了她送来的一大包礼物,里面有一本红色的2017年中文年历,一个全新未拆封的GoodLife Fitness健身包,还有三罐柠檬啤酒,在礼物包的外面写着“June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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