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国中的杀戮(15)
—— 有关文革中几场大屠杀的史料辑录
来源: 潘文鸣
第二天(8 月23 日)又召开社员大会,讨论杀人名单。当晚开始杀人。先后杀了10人。9 月7 日,公社开会制止杀人。散会后吃中午饭,公社党委宣传委员张光亮端着饭碗来到精华大队干部身边说:“你们大队怎么搞的,不该杀的杀了,该杀的又没有杀。何清友是地主分子、三青团的分队长,张芝成是特务,杀十个不如杀他一个!他们是定时炸弹,到时候要爆炸的。”听到领导的批评,精华大队的干部当即就在饭桌边开了一个临时支委会,决定回去以后,马上将这两枚“定时炸弹”(消除)引爆了。张光亮等人听了非常高兴,并要求全社10名预备党员都要到场接受考验。其中一个年轻的女预备党员,胆子小,不敢杀人,就用马刀在死人身上舔了一点血,回来验刀。结果被人揭发了,差一点没入成党,硬是把转正期延长了一年。(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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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集体大屠杀。如果说蚣坝区是道县大屠杀的区“冠军”,那么,蚣坝公社就是“冠中冠”,共杀524 人,占全区杀人总数的一半。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蚣坝公社系区政府所在地,跟组织上靠得近,上上下下觉悟高,对“四类分子”及其子女看管布控严密,漏网的少,一时跑了的,也要想方设法捉回来杀掉。
蚣坝公社最典型的杀人案发生在沿河塘大队,该大队一天之内几乎把本大队的“黑四类”斩尽杀绝!
1967 年8 月26 日上午,沿河塘村笼罩在一片灰白的雾霭之中,往常这功夫早有勤快的庄稼汉在田里劳作了,可是今天,收完早稻的田野,薄薄的地气中,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时各生产队陆续涌出几支队伍。队伍由一些五花大绑的青壮汉子,和一些手持马刀、梭标、鸟铳和锄头的同样年轻力壮的汉子组成。他们在一条通向山里的三叉路口汇集到一起,看上去就像一支虔诚的求神拜佛的队伍。
大队文革主任贺新昌站在一处高墈上,象点牲口那样,将各生产队捆来的人清点了一遍,21个。又点了一遍,没错,确实是21个。他这才放下心来,命令道:“齐了,出发吧。”于是手持马刀、梭镖、鸟铳的汉子吆喝着,用马刀拍打着,像驱赶一群即将被杀的畜牲一样,押着这一串五花大绑的人,拐上了左边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
三天前,沿河塘大队支书周家爱、治保主任贺来昌、贫协主席贺新昌、副支书贺家茂、周瑞成等人5人到公社参加了由公社副书记刘富保、武装部长曾庆松、文革主任莫家坤等人主持召开的杀人动员会后,回到大队,议了一下,意见没有统一。杀“四类分子”的事也就拖了两天。到25日,看到附近大队都在杀人,几个人坐不住了,周支书通知大家晚上到大队部开支部会,研究如何贯彻公社会议精神。会上,决定先杀“有可能暴动的大老虎”。第二天,一大早又召开大队、生产队干部会,具体研究杀人名单,然后各生产队分开讨论,大队会计统计了一下,一共21个。于是立即分头行动抓人。
周家爱一再嘱咐大家,注意安全,不能让这些“大老虎”跑脱了。实际上根本不用去抓,出工的钟一敲,这些“大老虎”一个个乖乖地跑来了,说是“老虎”其实比绵羊还乖,根本不用费力,拿索子一个一个捆起来就是了。被捆的青壮汉子,神态卑微而平和,对于屈辱的生活,他们早已习惯,这已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谁叫自己投胎时没长眼睛,错投了地富胎!谁都明白出身不好,你就不再是人了。
他们还不清楚今天将被带到哪里去,心底生出的酸楚和绝望我们无法体会。他们三步一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寨,那里有年迈的父母,还有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那里是他们的家!有家,日子再苦,生命毕竟还是有意义的。如今要是这样去了,留下来的亲人们老的老小的小,日子怎么过啊!?
屠场选在山腰一处叫葫芦岩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溶洞,夏天有嗖嗖的冷气吹出来,冬天常见缕缕白雾飘出来,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丢个石头半天才听到落地声。以往他们打柴、放牛时常从这里经过,累了热了还在洞口边歇歇脚,消消暑,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把这些“四类分子”(其实大部分是子女)弄到这里来“丢硝眼”是贺新昌的主意。(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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